“礼沧?我都自个模样了,怎么去礼沧……”
“没关系,奴才给您准备面纱,皇上知道您的毛病,不会怪您的。”
“我要撒了那个起葡道的……撒了……”
“好好,杀了,杀了。先休息,休息好了才有力气杀她不是。”
混乱中,谁都没有注意,窗外宽阔的屋顶上,一个黑影闪了闪,不见了。
聂云川从武阳王府飞檐走壁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聂暄院子里的混乱。但是他没心思管,只提着真气,飞也似的往京城中那一片白色灯笼闪耀的地方奔去。
房檐上居高看得真切,城中最大的那处建筑,便是皇宫。况且,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那里笼罩着的惨白光芒也格外扎眼。
聂云川的轻功是跟山寨一个哑巴学的,那哑巴的一切都是迷。姓名、身世完全没人知道。他突然出现在鹰嘴山,见了云南天只写了一行字:我想留下。
哑巴轻功好到他放下那页纸的时候,山寨里的人才知道有人闯了进来。要知道鹰嘴山是聚集了各色奇人的地方,千里眼顺风耳都有,却没察觉出哑巴的到来。
云南天当然是一如既往地啥也没问,就点点头道:“寨子里有一个哑巴了,叫你二哑巴行吗?”
聂云川跟着二哑巴学了六年,两个人后来的娱乐就是在鹰嘴山的悬崖峭壁追逐,谁输了谁请一顿酒肉。
所以,尽管皇宫够雄伟,宫墙够高大,对聂云川来说也并不是难事。倒是森严的戒备让他费了点时间,躲躲藏藏,兜兜转转一个时辰之后,总算找到了姜麟。
但是看到姜麟的第一眼,聂云川的心便猛地沉到谷底。果然不好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
第20章心疼
聂云川来皇宫的路上,便琢磨着姜麟既然说来觐见皇上,那必定跟皇上在一起。不是上书房,便是皇上寝宫。
如过都没有,聂云川便只能去趟东宫。但是东宫新丧,人一定是最多的,不好混进去,可能会无功而返。但只要能远远看一眼姜麟没事,聂云川就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没影响聂云川的身法。他仿佛一只灵巧的猫,躲避着巡逻的侍卫,在房顶上轻点纵跃。
突然,一座建筑闪过,好眼力的聂云川一眼看见那建筑的房檐下,挂着一块蓝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房。
聂云川舒展身姿,悄无声息地落在上书房的飞檐上。刚要往下探身,却听见殿门一响,两个宫女提着个白色的灯笼,一身素衣地从里面走出来。
就听一个宫女道:“这尚书房几年都没用过了,倒是好收拾。”
另一个就接话道:“皇上自从服用赤玉丹上瘾,便很少打理朝政、批阅奏折,自然不会再来这里。”
宫女叹口气道:“太子薨没,皇上恐怕会更不好了,真令人担心。”
这时候另一个宫女问道:“姐姐,我看见颖王了,真是雪雕玉砌般的长相,人也很乖巧,可为何皇上那么不喜欢呢?”
“谁知道呢,听尚宫说过,这颖王一直不受待见。先是被贬黜到封地颖州,不到一月,颖王亲母丽妃就殁了,原本以为颖王会回来奔丧。却没曾想,皇上一道圣旨,将颖王的封地换到陕州,等于又贬黜了一次。”
“啊?皇上不是最喜欢丽妃娘娘了?还用丽妃娘娘的塑像为模板,修建了静心寺中的观音。”
“唉……谁敢揣测圣意呢。”
小宫女叹口气:“我看颖王怪可怜的,在陕州那破地方一待十三年,好不容回来,话还没说一句就被皇上用花瓶砸伤了头,还被罚跪思过。”
“怎么?还跪着呢?”
“嗯,皇上早就去了东宫,长寿宫的奴才们都势利眼,眼见得颖王这么不受宠,自然连个劝慰的人都没有。”
两个宫女说话的声音不大,走远了便听不清。但就是这几句,也足够让聂云川的心揪起来。
他抿紧了嘴唇,纵身向上书房后面的一片宫殿奔过去。
长寿宫就在那片宫殿之中,占地面积比四周的宫殿大一些,不难找。聂云川轻轻落在长寿宫后墙的一个黑暗角落,四下看看,竟真的如宫女们所说,偌大的寝宫,却不见一个人影。
聂云川听见前院似乎有说话的声音,猫着腰溜着墙根往前面蹭过去。转过皇上的寝殿,聂云川躲在一个大水缸后面往前一瞅,就着的心咯噔一下子仿佛沉到脚底。
说话声是金贵传来的,他跪在姜麟旁边,一边流着泪用块帕子帮姜麟擦拭着不断渗出的虚汗,一边抽泣着哭腔央求姜麟起来离开。
姜麟却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一般,面色木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他袍服下的双腿抖得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却依然倔强地一动不动,一脸决绝地仿佛要跪死在这院子里。
他头上的纱布十分扎眼,纱布上一大块渗出来的殷红血迹,让聂云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一股热血冲上脑袋,聂云川咬咬牙,也不管什么暴不暴露的,大步走向姜麟。
还未到,就见姜麟晃动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就那么往后直挺挺地倒下来。聂云川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接住姜麟跌下来的身体,低声怒斥道:“小爷千辛万苦护送你到京城,不是为了让你死在这里!”
姜麟已经没了动静,双目紧闭,面色白的吓人,静静地晕倒在聂云川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