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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唉，相爱的生生地被迫分离，无冤无仇的要如此互相虐杀！罪孽深重的日本军阀政客财阀呀，为满足一己的私欲与野心，你们竟导演下这么一场人类大悲剧‐‐

三十六

第一次在太行山听老百姓谈起八路军，是在陵川附近，他们说：中央军一向用&ldo;马拉犁&rdo;（指当时印有&ldo;马拉着犁耕田&rdo;图案的国币钞票）购粮，八路军则每到一处都是&ldo;征粮&rdo;，或是说成人民&ldo;志愿献粮&rdo;，有时八路军也用&ldo;钱&rdo;购粮、购物；然而使用的&ldo;钱&rdo;，都是共产党的&ldo;上党银号&rdo;（上党是太行山区一地名）、&ldo;冀南银行&rdo;、或&ldo;边区银行&rdo;印的钞票，甚至还有油印的&ldo;流通券&rdo;，老百姓不愿意收‐‐另外，还要征税！救国捐、富户捐、慰劳捐、特别捐‐‐好说歹说，老百姓不敢怒不敢言，只有唯命是从，否则便被扣上&ldo;破坏统一抗日阵线&rdo;与&ldo;汉奸&rdo;的帽子。

第二次听人谈起八路军，是河北省境内的部分国军、游击队、民团，与河北省政府人员所告知：

他们多次与日军激战，好不容易在河北省许多县份建立了根据地，日军只占领线，国军与民团则控治面；但不幸一再遭&ldo;友军&rdo;八路军前后以重兵围攻进袭，他们乃陷入三面作战的困境（抵抗日军、伪皇协军、与八路军）‐‐中共却向中央要求再扩军，要求再增加粮饷、弹药，要求河北省境内所有党、政、军均归八路军统一指挥，且到处遍贴&ldo;打倒托匪鹿锺麟&rdo;标语，（鹿是河北省主席）更自行成立了&ldo;冀察晋边区政府&rdo;与&ldo;冀南行政公署&rdo;，要求中央正式任命八路军总指挥朱德为河北省主席‐‐而今，鹿主席与少数省府人员幸能突围退至太行山，中央改派驻守林县的四十军军长庞炳勋接任河北省主席‐‐

原在河北抗日的团队弟兄，分别来自深县、赞皇、邢台、沙河、磁武、隆平、尧山、束鹿、枣强‐‐那是他们的家乡，就在那些地方，他们与邻近的八路军约定共同防御，共同出击，然而八路军一再不守诺言，反而枪口对内，他们讲说白天八路军还派人来表示亲善，唱歌、演短剧、比赛篮球，晚上竟发动大规模偷袭；更有多次都是在他们与日军作战之后疲惫时刻，八路军便乘机来袭；最让他们痛心疾首的，则是：他们与日军在路家庄激战，敌酋福荣中将亲自指挥，攻进村内，敌兵在占领之民房屋顶悬上太阳旗，又狂敲钢盔叫嚣庆祝，福荣中将乘坐汽车直向村中驶来，未料到尚有埋伏在屋顶的中华健儿，以手榴弹集中投掷猛炸，车毁人亡，当时尚不知被炸毙者是谁，事后得知敌军在束鹿县城为福荣开追悼会，方知其详。日军士气一度为之沮丧，曾有一班士兵，厌战，集聚一室，以煤油自焚而死的事实‐‐然而，这正是八路军围攻、解决与日军作战伤亡惨重，弹药几乎告罄，极待整补的友军的最好时机，而能得逞，也正是八路军所讲的&ldo;敌进我退&rdo;，&ldo;敌退我追&rdo;、&ldo;敌驻我搅&rdo;、&ldo;敌疲我打&rdo;！他们又讲起河北省许多县长、县府人员，有的被杀，有的被俘，有的被活埋‐‐

贺大哥告诉我：&ldo;我们可得提高警觉了；可是中央电示：尽量忍耐，避免摩擦，万勿动摇团结抗日的信念‐‐&rdo;

然而，那九死一生从河北幸能逃脱来到太行山的官兵，他们思念家乡，他们难忘流血殉难的同袍，确实无法平抚心头哀伤。他们尽管一再说：&ldo;大丈夫流血，不流泪。&rdo;却有不少人仍然痛哭流涕。一首改变了词句的军歌，自他们之间流传出来，那歌词原是：

枪口对外，

齐步前进，

不打老百姓，

不打自己人，

我们是铁的队伍，

我们是铁的心‐‐

改变后，成为：

枪口对内，

齐步后退，

先打老百社，

后打游击队，

我们是谁的队伍，

我们是八路军‐‐

这新歌在我们部队中也流行起来。我们的官长劝我们不要唱，甚至说不准唱，因为避免被&ldo;友军&rdo;指为破坏团结抗日。

我们没有时间唱歌了，阴历年前，我们数度与日军发生零星接触。在马武寨、在孟良谷、在古潞安州，我们都连创敌军，回到陵川北面的平城，开了一次&ldo;胜利庆功宴&rdo;。

平城的白干酒是全太行山区出名的，平城的猪也特别肥、特别香，因为那是用酒糟喂大的。我们曾多次听老百姓吹嘘平城白干酒的光荣纪录‐‐任何一人不需一文盘费，由平城担一挑酒往河南去卖，沿途边卖边加水，直卖到开封城中，照旧芳香扑鼻，在酒肆中仍为一等好酒，立即卖光没有问题！我们饱餐痛饮，士气空前高昂。

阴历年后，我们奉命出击晋城。那必将是一场&ldo;硬仗&rdo;，我们人人都有获胜的决心与信心。

当我们在一个月色浑黄的深夜，神速行军穿过一片峡谷，不顾日军与皇协军的双方兵力的压迫，而英勇地冲上山腰，就要跨过晋博公路（山西晋城到河南博爱县的公路）时，我们的后方和左右两方同时响起了密连的机鎗声。接着，&ldo;杀呀！杀呀！&rdo;的吼叫，响遍了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