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过了。表哥来喊我回家。我多么留恋这个温暖的房间呢!我实在不愿意走开。
&ldo;怎么不多玩一会儿?&rdo;我问表哥,&ldo;我还要多听几张唱片哩!&rdo;
&ldo;我才不想走哩!&rdo;表哥说,&ldo;可是,高伯母非催我们走,她怕外面下大雪,太晚雇不到&ldo;胶皮&rdo;,走回去怕冻坏我们。老妈子已经把两部车子叫来了,咱们只好开步走!&rdo;
唐琪瞅着我,半天,吐出三个字:
&ldo;明‐‐天‐‐来‐‐&rdo;
我走到房门口,她又叫住我:
&ldo;你没有穿大衣呀?&rdo;
&ldo;在楼下放着哩!&rdo;
&ldo;有没有带围巾?&rdo;
&ldo;没有。&rdo;
&ldo;把我这条带去,天太冷,冻着脖子最容易感冒。懂不懂?小&lso;白莲教&rso;!&rdo;
我刚接过围巾,她却又抢过去,亲自给我围上。
表哥这回站在一边,应该看了个清楚。
在严密挂着棉布厚帘子的洋车上,我和外界完全隔离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只有我,和唐琪的围巾。我把那围巾放在嘴边,吻了又吻。每吻一次,都轻轻地叫一声:
&ldo;亲爱的琪姊!&rdo;
十六
翌日,我和表哥到高家。
我曾不愿前往,因为我知道唐琪不会被允许和我们同去冰场‐‐根据高老太太的规定:六天以后,唐琪始能获有一次外出的自由。可是,我又希望和唐琪会晤一面,那怕是一分钟或两分钟也好。
唐琪已经痊愈,她正在客厅的内间,聚精会神地给三个孩子补习功课。她连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把手一扬,摆了两下,然后马上又埋头给那最大的一个孩子解讲&ldo;鹅兔同&rdo;、&ldo;父子年龄&rdo;、&ldo;和尚分馒头&rdo;等等令人头痛的&ldo;四则&rdo;算术题。
高老太太安适地依靠着太师椅,一面抽水烟袋,一面似乎是在亲自监督着这位&ldo;家庭教师&rdo;的工作进度。
&ldo;到楼上去玩吧,&rdo;高老太太的眼光扫一下我和表哥,低声地,&ldo;叫孩子们安心补习!&rdo;
我和表哥轻轻穿过客厅,轻轻地登上楼梯。
见到高小姐,我说:&ldo;今天,我不想去滑冰啦。&rdo;
&ldo;为什么?&rdo;高小姐问。
&ldo;嗯,&rdo;表哥眼一瞇,头一歪,冲着我,&ldo;嗯‐‐我猜得到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