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舒终于被吵醒了,她揉揉眼睛坐起来,林子矜很高兴,谁来&ldo;看住狗&rdo;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ldo;姐,外面好像来人了。&rdo;
&ldo;我出去看看,外面冷,你病刚好不要出去。&rdo;林子舒穿上棉袄往外走,边走边叮嘱林子矜。
&ldo;其实没事,这狗拴着,铁链子可结实。&rdo;林子舒将黑子堵在狗窝里,一边说话一边招手,示意来人进来。
来人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臃肿的蓝黑色大棉袄,黑色裤子,脚上一双手工家做的大头条绒棉鞋,手里拎着个细麻绳捆扎的报纸包,边侧头看着黑子边快步半走半跑地往屋里跑。
看着人进了屋,林子舒离开狗窝,黑子立即嗖的一声窜起来,不服气地大声叫着,铁链子被绷得笔直。
林子矜看看这狗的厉害劲儿,直担心铁链子会绷断,来人已经进了屋,将纸包往躺柜上一放,笑呵呵地道:&ldo;今天不是星期日啊,子矜咋没上学去?&rdo;
不待林子矜说话,进屋来的林子舒接上了话:&ldo;子矜病了,给她请几天假,强子哥你咋回来了,我哥呢?&rdo;
李志强指指躺柜上的报纸包:&ldo;你哥没回来,喏,这是他给你们带的吃的。&rdo;
林子舒没有去看吃的,而是先给李志强倒了杯热水,李志强捧着水杯在炕边上坐下,打量林子佼道:&ldo;子矜长高了,看着也瘦了不少,害啥病了,看样子已经好了吧?&rdo;
他自说自话,林子矜不知怎么回答,点点头跟着叫了声强子哥。
李志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中等,浓眉大眼,皮肤粗粝,稍稍有点龅牙,看样子很是热情实在。
林子矜所熟悉的只是哥哥姐姐和大爹大婶,对于他们的朋友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她的脑海中也只有自己的记忆,并没有林子矜的记忆。
所以,还是少说话,多观察才是正确的。
第八章&iddot;白灾
于是,李志强和林子舒聊着天,林子矜坐在炕边上,手里捧着本语文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耳朵却是竖得高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ldo;……卫国那家伙啊,我是真佩服他,不光我,大家伙儿都服他!别说别的,就连那些老牧民也都一个劲儿地夸他!&rdo;李志强笑着对林子舒竖起大拇指:&ldo;你和卫国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两下子!&rdo;
林子矜有点纳闷,卫国又是谁啊?
李志强迎上小姑娘的目光,忽然觉得这目光里似乎有什么意思。
他会错了意,以为小姑娘嫌自己没夸她呢,急忙对林子矜也安抚几句:&ldo;子矜也是好样的!将来不比你哥姐差。&rdo;
林子舒笑着接话:&ldo;快别夸她,小孩子家知道个甚,强子哥,我哥没跟着回来啊?子矜病了我还给他写信来。&rdo;
李志强皱起眉头:&ldo;你给卫国写信了?他肯定没收到,前段时间那不是下雪了嘛,路被封了,人出不去,信也进不来,我也是因为我哥元旦结婚,硬是跟着第一趟运粮车出来的,你哥知道我要回来,还特意托我给你们带了吃的,要知道子矜病了,他肯定回来。&rdo;
林子舒这才释然,起身将他带来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些酸酪蛋子(牧民自己做的奶酪)奶皮奶豆腐之类的奶产品,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几根硬梆梆的牛肉干。
她将纸包里的吃食拣了两样递给林子佼道:&ldo;吃吧,哥给你带的。&rdo;
林子矜看看奶酪,牧民自己做的奶酪酸得厉害,她嘴里泛出一股酸水,默不作声地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继续听那两人说话。
从两人的说话中,林子矜才明白,这个所谓的卫国,就是她的哥哥林子路,似乎是哥哥嫌子路这个名字跟历史上某个名人的弟子重名,是以很是嫌弃地弃之不用,改名为林卫国。
林卫国同学高中毕业之后,放弃了父亲给他安排的工作,响应国家号召,一心一意要下乡当知青。
他所在的n省已经是偏远边疆地区,本着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的原则,林卫国同学便申请去了离家几百公里,条件比较差的一个牧区。
林家明夫妇也拿这个狂热而倔强的儿子没办法,等他们知道时,儿子已经报了名,连行李都捆好了,最终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李志强则比林卫国要晚两年去,他是被街道上动员去的,积极性和林卫国自然不能相比。
&ldo;……可不是我说哩,卫国可给咱争了光,根正苗红思想积极,劳动上事事带头,生活上又善于照顾人,他现在就是我们金沙苏木知青的头儿,就连那些大城市来的知青都服他!
咱们矿上去乌林旗的知青都跟他沾了光,只要一说起金海市东方红煤矿的,就没人敢小瞧……&rdo;
林卫国给家里的信从来都是简单几句,报喜不报忧,在交通书信都不方便的时代,有李志强这么一位信使是很难得的。
林子舒和李志强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虽然知道哥哥已经去了五年,一切都很稳定,可林子舒还是仔细地问着哥哥的衣食住行,劳动生活,身体是不是健康,有没有想家,能不能适应牧区的生活等各方面的事儿。
李志强则问着林家大小的情况,准备回去给林卫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