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带上面具,转眼就变成了朱曼姬的样子,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忽地回头,朝言久望去,道:&ldo;阿久,你相信我吗?&rdo;
言久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虽然以前怀疑过他,但后来早就给予了他全部的信任,她也不知道这信任到底从何而来,分明她对谢屿根本不了解。
她不知道谢屿是何人,甚至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只是他的化名,但这人身上好像无端有种让人信服的魅力,让她莫名其妙地就相信了他。
于是言久道:&ldo;相信。&rdo;
谢屿一笑,转身换上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拉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宫女们这才鱼贯而入进来伺候,言久重新坐回桌前,看着满桌的好菜,却突然变得没了胃口。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鸟,笼外还有层层钢铁将笼子牢牢困在中间,有许多人想要她的性命,有许多人想利用她的性命,还有一些人,她与他们并不熟识,他们却要拼着头破血流的风险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她救出去。
言久心中生出愧意。
她这一生,果然总是在欠别人,诸葛遇的债还没有还,又突然冒出个谢屿。
谢屿一路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公主府,半刻也不敢停留,他不是没想过从公主府将言久带走的办法,但是公主府就在宫城外,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一个不慎他就插翅难飞。
他只能借朱曼姬的脸一用,而且有且仅有这一次,多的他再不敢。
一夜暴雨过后,天气骤然放晴,谢屿溜溜达达地转到宁远侯府,见沈慕白竟然连早朝都不上了,还跪在宁远侯府的大门口,淋了一夜的雨,一身衣服湿哒哒地贴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从头狼狈到脚,连发丝都稍显凌乱,跟个有病的一样。
宁远侯府正大门的那条街不算闹市,但是平日里人来人往也不少,早上的天光还未亮多少,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看客,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谢屿不想去沈慕白的面前混眼熟,他混在人群的最后,远远地看着。
沈慕白是他见过的活得最矛盾的人,一面善一面恶,一面舍不得宁远侯夫妇,一面又违背宁远侯夫妇的初衷,逼着宁远侯夫妇将他赶出了家门。
等他真的被赶出了家门,他又当起了孝子贤孙,而倘若让他放弃现在嘉元帝给他的一切,他必然又是不愿意的。
这人啊,就是不能太贪心。
沈慕白在宁远侯府门口一跪就是整整三日,这三日里宁远侯夫妇皆未曾露过一次面,整整三日,宁远侯府大门紧闭,就连负责采买的小厮走的都是后门。
第三日的傍晚,夕阳落幕,沈慕白大约是心灰意冷,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宁远侯府,回到了嘉元帝曾赐给他的宅院里。
自此,宁远侯府与沈慕白彻底断了干系。
沈慕白不再是宁远侯世子。
谢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想拍手称快,觉得宁远侯夫妇不愧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说舍弃就舍弃,半点不拖泥带水。
然而,再往深处想,他便更觉得沈慕白这个人,就是矛盾本身。
谢屿匆匆露过一面,便再也没有出现,这日天气极好,晴空万里无云,言久在院子里晒太阳,正在琢磨周以围传给她的幽冥剑法,外面忽有太监的声音响起:&ldo;皇后娘娘驾到!&rdo;
第54章
言久收敛心神,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不过片刻,那满头金钗银钗玉钗的皇后娘娘便在一众宫女和太监的拥促下走了进来,与她相比,只简单地将马尾高高竖起的言久简直称得上是素面朝天。
她大爷似的坐在原地不挪窝,只睁着一双丹凤眼瞅着皇后,皇后见识了她的烈性,也没曾想让她给自己行礼,有机灵的宫女赶忙进屋去端了一把木椅出来。
皇后娘娘就着那把木椅坐下。
谁知就在同时,言久指尖忽然探出一颗石子,石子直飞木椅上,皇后娘娘正巧一屁股坐下去,刚好坐在那颗石子上,疼得皇后娘娘针扎似的猝然站了起来。
抬木椅的两个宫女见状,吓得冷汗直流,一个当即跪了下去,一个赶忙上前捡开石子后也连忙跪了下去,求饶道:&ldo;皇后娘娘饶命。&rdo;
俩宫女的额头磕得一片青紫,转眼就见了血。
皇后娘娘冷声道:&ldo;拖下去,打死!&rdo;
此言一出,立刻有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欲要将两个宫女拖走,而此时,一直坐着未动的言久却忽然开口道:&ldo;大狗也要看主人吧,皇后娘娘,这两个可是我的宫女。&rdo;
皇后娘娘轻轻地一扬手,冲上前来准备拖人的两个嬷嬷顿时停住了脚步,反身折了回去。
皇后娘娘重新坐到木椅上:&ldo;整个后宫都归本宫管,本宫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不过公主乃是先帝之女,面子大,本宫今日看在你的面上,就饶了她们的小命。&rdo;
&ldo;娘娘想让谁死谁就死?&rdo;言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来,&ldo;听说娘娘和贵妃斗得如火如荼,你死我活,怎么娘娘没找机会弄死她?&rdo;
皇后一哽,硬生生被言久给强行塞住了嘴巴。
然而,还不待她接话,言久便又说到:&ldo;你们都下去吧,皇后娘娘带了这么多宫女过来,难不成还能没人伺候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