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雨夜,沈慕白旋身一脚踢飞骑在马上的一个士兵,伸手捞起言久便扬剑策马狂奔了起来,鬼诉本欲追上去,却被士兵们绊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不远处,高高的城墙上,容姨将自己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望着策马远去的两人,问站在自己身边陷入沉默的男子:&ldo;您真的就这么让那姑娘离开了?&rdo;
&ldo;不然呢?&rdo;谢屿反问道。
容姨顿时闭嘴了,生逢乱世,儿女情长似乎都是遥远的不可触摸的事。
过了片刻,谢屿似乎想起了什么,忽地补充道:&ldo;我的仓库里不是有一块千年玄铁吗,拿出来造成一把剑,她那什么破玩意儿,一坎就断!&rdo;
容姨:&ldo;……&rdo;
那块千年玄铁可是这位好不容易灰头土脸地从古墓里淘出来的,可宝贝得很,藏在他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密室里,竟然这么爽快地就要拿出来送人。
果然,千金万金也比不上美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又听谢屿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ldo;蜀山是不是穷得连把好剑都买不起了?!&rdo;
容姨:&ldo;……&rdo;
沈慕白和言久一路狂奔,跑了大半宿,马儿都口吐白沫了他们才停下来,言久觉得自己运气好,关键时刻总有东风相助。
大雨渐渐停下,黎明将至,两人坐在一棵大树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沈慕白忽然道:&ldo;我们没有追上苏师弟。&rdo;
后知后觉的言久浑身一个激灵,就听沈慕白补充道:&ldo;按道理,我们应该追上他的。&rdo;
言久豁然站了起来,她道:&ldo;醉仙居被灭,我们山下的暗桩出了叛徒,这些事情都需要有人即刻回蜀山向师父禀明情况,这边的情况乱作一团,暗桩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朝中的情况还有师父交代的任务我也不明白,我跟师父说不清楚,只有靠师兄了,还请师兄不要耽搁。&rdo;
&ldo;那你呢?&rdo;沈慕白惊讶于言久如此迅速的反应。
&ldo;我回头去找苏飞鸿,&rdo;言久拿起苏飞鸿放在旁边的长剑,&ldo;借师兄的剑一用。&rdo;
两人几乎没有多言,各自分道扬镳,言久把马让给了沈慕白,自己沿路返回去寻找苏飞鸿,她在走了一个时辰后,赶到了主干道的岔路口。
那条岔路也不知道通到哪个地方,泥泞的路面上还残留着鲜明的马蹄印记,言久几乎没有多想便顺着那条岔道口赶过去。
又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言久看见了被苏飞鸿骑走的那匹马。
那匹马的死状非常惨,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马的腹部被捅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都齐刷刷地挤了出来,躺在泥泞的路面上,鲜血淋漓,马整个脑袋被一把大刀削了下来,马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无辜地望着走过去的言久。
言久透过那双死不瞑目的马眼,仿佛看到了苏飞鸿被搜肠刮肚的惨状。
死马的旁边还倒着好几具尸体,都是鬼诉的手下,不难想象这里经历了一场多么险恶的恶战,言久甚至不确定苏飞鸿那个武功稀缺的货此时是不是还活着。
她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苏飞鸿的尸体,言久好歹松了口气,至少目前还不能确定苏飞鸿已经死了,这个时候言久不得不乐观地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幸好这日是雨天,不仅马蹄印十分明显,脚印也非常地显眼。
言久顺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寻过去,这一路她又看见了两三具被苏飞鸿解决的黑衣走狗,地上还残留着不少污血,也不知道有没有苏飞鸿的。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路上就再不见新的脚印了。
言久的心仿佛都要提到嗓子眼,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视野也比较清楚了,她逡巡了一圈,没搞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站在一条大约可供五人并排走的小路上,小路两边都是庄稼地,左边的庄稼地里有凌乱的脚印,不远处连着一座大山,言久毫不犹豫地顺着脚印找过去。
庄稼地里种有不少小菜,言久眼尖地发现小菜的菜叶上有凌乱的血迹,她加快了步伐,很久就走进了山林里,言久一边走一边吹口哨。
她吹的口哨乃是一种鸟叫声,在蜀山之时苏飞鸿经常吹这种声音来吸引别的弟子,逐渐地就发展成了弟子们互相打招呼的哨声。
进了山里,所有的痕迹便逐渐消失了,言久只能满山遍地漫无目的地寻找,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她的口哨声得到了回应。
言久朝回应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底下生长着约摸一人来高的草丛,草丛里隐约露出一只早已经分不出颜色的鞋子,言久立刻跑过去扒开草丛,如她所愿地见到了半死不活的苏飞鸿。
她从来没见过苏飞鸿这么惨烈的样子,他蜷缩在草丛里,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无数道伤口,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血,而那最重要的东西,此刻就被他抱在怀里,好像抱着的是什么救命稻草。
言久心头一时闪过无数种复杂的滋味。
她赶紧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布条,将苏飞鸿身上能缠起来的伤口尽数缠起来,防止血液继续往外渗,然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下苏飞鸿的伤,能看见的都是外伤,并不致命,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