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霖欲言又止,最后,他拍拍她的背脊:“你不用知道那么多,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突然站起来,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我们走吧,去看看夏彤……”
石哲紧随其后,而易点点却愣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开门后,似乎发现少了一个人,徐子霖勾勾手指:“你赶紧跟上。”
他们一路驱车前往,徐子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走过这条路了,他承认自己在刻意回避徐家,以至于连大伯一家都给疏远了。
这儿是富人的聚集地,在一处背山面海的风水宝地,坐落着一幢幢欧式别墅,几大家族都有物业在此,这就是为什么,徐子霖小时候能与几大家族的孩子碰面的原因。
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地方!
易点点坐在副驾驶上,清楚地感受到他眼神的逃避,身体紧张得绷直,以及有些烦躁地抖落烟蒂。
“你……你不喜欢这儿?”她试探着问,黑瞿石的大眼睛忽闪。
“嗯。”他专注地望着前方,没必要对她隐瞒。
看他心情不好……也不知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徐子霖多数时心情都不好,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沉默,颇有种内心苦闷却开不了口的感觉。
“这……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她试探着问。
徐子霖瞟了她一眼:“嗯。”
她接着开口:“你到这儿就意味着要跟家人见面?”
“嗯。”他鼻子轻轻一哼,内心的苦闷着实煎熬着他。
这时,眼看别墅区越来越近,石哲眼神有些飘渺,好似能望到很远的地方:“小时候,几大家族的孩子年纪都还小,谁的心里都没有利益二字,偶尔还能在一起玩乐,不过后来,大家都变了。你说是吧……”他从后视镜对上徐子霖的眼神,那双眸子不自觉瞟向别墅区最高的一幢屋子。
青葱岁月的画面浮现,一个女孩总是很忧郁,她就像皑皑白雪中盛放的红梅,在一片苍白和严寒中那么耀眼,她总是站在门前等他,不像那时的流行,女孩跟男孩约会总会迟到一小时,她有一个简单、容易记住的名字——余玥!
想到她,徐子霖平静到起着老茧的心头开始发生摩擦、绞痛……
易点点发现他的手指在颤抖,天真的地以为他在担心徐夏彤,于是,温暖的小手攀爬上手背:“别担心,徐夏彤不会有事。”
他从悲痛中回过神,阳光从海面反射到车内,她的轮廓笼罩着一层金光,形成令人舒服的光影,看到她,徐子霖淡淡然一笑,继续专心开车。
进入别墅区,他轻车熟路地拐到了一处盛开着蔷薇花的篱笆前,车内三个人的瞳孔全都放大,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徐子霖猛然踩下刹车,石哲疯了似的打开车门,易点点拼命地按下安全带的锁扣。
他们明明在飞速奔跑,可这一幕,却实打实地放慢了百分之两百,他们脸上的神请,惊恐、紧张、担心……全都挤在奔跑的面庞上,三人气喘吁吁,挥动着手脚,最后来到篱笆墙的另一面。
三层楼外加阁楼的屋顶上,一个女孩赤着双脚荡在空中,好似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
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人群中有微微发福的徐海东,满身檀香味的伊念珠,一脸憨厚的徐子辰,以及家里的老妈子和仆人们……
慢动作的时光结束,此刻,三人跑到了院内,抬头,如果那儿不是屋顶边缘,穿着一袭白色睡裙的徐夏彤俨然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或许还在跟上帝进行着对话,可现在,屋子下围着那么多人,大家都在尝试着劝她退回去,可楼上的人却置若罔闻。
“夏彤姐……”石哲冲到了人群中。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她缓缓回过神,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你终于来了。”
石哲第一次在人前收起嬉笑的脾性,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她,眼珠子跟随那晃荡地脚尖移动:“你在楼顶干什么?快回去!”
徐夏彤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我在这儿自由啊!屋子里太闷了,房间里太冷了,我想晒太阳了,于是就爬到了这儿,没想到这儿真好玩,空气清新多了,周围也亮堂了,谁也管不了我……”
她的话看似淡淡然,一字一句都击打着别人的心。
易点点对着她,完全想象不出,当初那烈焰红唇,穿着chanel限量版时装,就像电视模特的女子,那挂着高贵与高傲标签的女子,现在换下了时装,抹掉了精致的妆容和红唇,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邻家女孩。
徐子霖对着她,突然觉得徐夏彤一瞬间变得沧桑了。
“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吗?”他冷冰冰地朝楼上喊话,周围的人听到后无一不露出惊愕的神情,哪有这样劝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