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儿的到来。坏了宜歌的好梦。当宫女尖锐的叫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
“谁?谁来了?”宜歌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没睡够,脾气本来就不好。见来喊她的宫女一脸惊慌,实在是没有好气,“慌什么?好好说话。”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外头俪妃娘娘送来了一位大小姐。她进了宫,还没到半个时辰。现在昌辉阁内,一片鸡飞狗跳。我们害怕主子被打扰。届时点下的雷霆之怒,我们没有人能承受下来。”
宜歌听到这里,心里头已经隐约知道是谁来了。不过只要厉奚容没事,就好。“说重点。现在呢?主子没事吧?没有被找到吧?”
“姑娘怎么知道,那个姑娘在找主子?”
“主子最好是没有被找到。不然你们就等着被罚吧!”宜歌想起那个让人头痛的人,语气很是不善,“谁都救不了你们!”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宜歌正在和宫女说话,自己的小院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人声鼎沸,可是这南湘儿的声音还是这么有穿透力。就算是耳边再嘈杂,宜歌也分辨出来了。
只听见有内侍在不停地相劝。“姑娘,你就行行好吧。这里这么破落的小院子,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在这里。你就不要进去看了。”
“既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看的,你们还拦着本大小姐,干什么?”南湘儿还真是,到哪里都改不了她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德行。宜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觉没睡好,还真是难受。
“方才被你一喊,我从床上给跌下来了。这腰际下方这块骨头,疼得很!”外头的喧闹,宜歌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实在是糟心。她可不敢想象,厉奚容要是醒来,看见南湘儿,会发生什么事。
“你让人跟她说。主子今天出门去了。傍晚的时候能回来。让她别焦急,在客房等着吧。”宜歌拧眉一想,“记得提醒她,这里是宫里。这昌辉阁还是太子殿下的宫殿。在这里吵闹,可不是她这身份的人,该做的事。”
那宫女一听,点着头,准备出去。
“狗奴才。让我进去!”一声咆哮,外头人群鼎沸。原来还和颜悦色的内侍,这会子也是急红了脸,“姑娘,你要知道,我们虽然是奴才。服侍的可是皇族。你虽然身份高贵,也不过是俪妃娘娘送进宫里来游玩的大小姐。你骂我们没关系。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知道,俪妃娘娘要是知道您骂伺候太子殿下的人,是狗。会作何感想。”
原本还想出来给他们解围的宜歌。在近处,听见这话,拍了拍身边那宫女的肩膀,“你去吧,适时地去给她解下围。然后带着她,去客房。暂时就让我再安静一个下午。”
宜歌总觉得,这也是一种奢侈。那宫女听话离去。不多时,外头的喧闹声,渐行渐远。宜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身着单衣,坐在廊下,看着外头那猛烈地太阳。要知道她睡下的时候,太阳也没比这小多少。此时此刻的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这里,可怜兮兮地享受一下,难得的宁静的午后。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换好了衣裳。害怕在地上走遇见南湘儿,不得不飞檐走壁地越过几道墙。跑到厉奚容睡的主殿。看着严严实实挡在外头的内侍和宫女们,宜歌心里闪过一丝赞赏。从容步进内室,听见他的轻声呢喃。
问守在外间的侍女,有没有醒来。宫女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只是摇着头。宜歌皱眉,撩开了水晶帘,向里头走去。厉奚容倒是起来了,只是一脸苍白,靠在床柱上。见她走进来,冲着他就没好气。“有没有醒酒汤,来一碗!”
“既然醒来了,外头那么多人,一碗醒酒汤,怎么都没人送?”宜歌话是冲着外头的下人说的,可是这火气可是直直对着厉奚容的。厉奚容还在奇怪,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见面就是火气冲天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听话,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又或者是喝醉了酒之后,他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这么一想,他一手捧着自己的头,一手扯住了她的衣袖。拉了宜歌到自己近旁,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不停地喊疼。“啊……好痛,快,快点,给我醒酒汤。头好疼,好疼。小柏,我都指望你了,你行行好,好疼啊……”
第一次,见他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宜歌一时之间,分辨不出真假。加上他这幅样子看上去也实在是很可怜。只能吩咐端来了醒酒汤,递到了他的嘴边。
“烫……”厉奚容抬起头来,看着她,很无辜的样子,“好烫……”
宜歌一愣,眨巴这样看着他,一时之间弄不明白他这是在干嘛。愣愣地端着醒酒汤,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宜歌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好奇地问:“主子,你不会是想要我给你吹凉了喝吧?”
“正是!”这下子,奚容可没想装傻,定定地看着宜歌手上的汤。想起那让人头疼的南湘儿,心里想着,厉奚容要早点好,她才能把这么烫手山芋扔出去。
这么一想,宜歌立马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醒酒汤,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吹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吹凉了。她一把递到他的嘴边,催促道:“快!快点喝!”
奚容眨巴着眼,看着宜歌。宜歌会意,连忙将他扶着半躺好,然后拿起了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到他嘴边。奚容喝着醒酒汤。不知道是醒酒汤起作用了,还是他察觉到了宜歌的不对劲。看着她,一脸纳闷地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你不会是在这汤里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吧?”
宜歌讪笑着喂他喝药,柔声细语地说:“小心一点,别烫着。好好喝,酒要醒了,才能做事啊。要知道这昌辉阁里里外外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呢。昨儿个下药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奴婢这是为自己的过失,在弥补来着。”
“你这话,实在是不老实!”
被揭穿的宜歌,脸上的笑容更加不自在了,讪讪地开口,“奴婢实在是没有尽到本分。平日里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主子居然这么看待我?”
奚容见她这样,如此不正常。心里头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伸手端了宜歌手上的醒酒汤,一下子灌了下去。这醒酒汤喝下去,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辛辣的东西给刺激到了一下,一阵颤抖。哆嗦过后,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宁志逸那小子,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难道厉奚然那小子,不会真的不是下药的那个人吧?”
宜歌一听,连忙打断。“主子,别担心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宁四爷没事,这件事,具体的内容就请你问安大人吧。我要说的事……”宜歌停顿了一下,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一想起来就舌头打结,实在是害怕得不得了,“比这件事要严重……那么一点点……”
“我看不止严重一点吧!”奚容瞟了她一眼,吩咐外头的侍女去端杯热水,“我看你舌头都打结了。喝点热水。昨天晚上,想来也是忙了一宿,是不是?”
还有时间,这么好心的关心自己。宜歌在心里暗笑,不知道等下听她说完,还有没有这样的好心情。只是一想到要由自己说出口,实在是想象不到,接下来她要承受怎样的压力,一开口,就止不住地咳嗽。
宫女端来了水,奚容递到她嘴边。宜歌伸手一把端过杯子,讪笑着开口,“主子,事情是这样的。你不是答应了南湘儿让她在太子府小住几日了?结果俪妃娘娘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把她给送到宫里来了。要知道,毕竟是俪妃娘娘开口送进来的。咱们昌辉阁的下人,可没权利也没胆子把她给送回去。”
这下子轮到厉奚容不能淡定了。开口想要说话,却觉得头痛欲裂,更是气上心头,连着咳嗽了好久。宜歌将手上的杯子递到他面前,低声道:“还是喝口水,压压惊吧!”
奚容抬头,瞪了宜歌一眼。宜歌稍稍后退了几步,准备开溜。她可没想自己一个人,承受他的雷霆之怒。不过为了大家好过,还是多说了几句。“主子也知道南湘儿的脾气。外头的宫女们能拦住她不让她进来打扰主子你的休息。已经是拼了全力。主子,这毕竟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终归是要解决的。南湘儿这事,必须是要好好处理的。”
“闭嘴!”奚容冷声呵斥道。第一次,宜歌听见他这般无情的呵斥,心里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觉得酸酸涩涩的。可他是主子,被呵斥,也是应该的,也是自然的。她无力反驳。只能沉默低下了头。福了福身,转身准备离开。
落寞的背影,落在奚容眼里,他立马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可是转念一想,又不肯多加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