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一入水,就渐渐游到了那个漩涡里,他不是第一次进入河眼了,轻车熟路,只不过现在的河眼和之前的还不太一样,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变化,几个人站在岸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河面。
当陈三的身影没入杂乱无序的漩涡之后,我突然发现,河面的漩涡一下子消失了。
“漩涡咋不见了?”老蔫巴也吃了一惊。
几个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可谁也没看清楚漩涡到底是沉水了,还是消失了,老蔫巴心急火燎的,脱了身上的棉衣,也想跳到水里去。
“蔫巴大爷,他这刚下去,你急什么啊。”唐僧赶紧拉住老蔫巴,劝道:“你的水性比他还好?”
老蔫巴被拉了回来,我就继续观察着河道。陈三入水之后,三分钟都没有露头。人不可能在水下憋那么长时间,如果我猜的不错,陈三多半是顺着入口进入了河眼。
又过了几分钟时间,平静的河道突然泛起了波澜,这片波澜看着就好像一层一层鱼鳞般的波纹,在河面上不断的荡漾,扩散。
不多久,河水的动静越来越大,如同一群脱缰的野马在咆哮奔腾。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河道的水会翻滚成这样,整段河道就和开了锅一样,一团一团的浪花被卷向四周,我们站在岸边,一下子被水浪浇的满头满脸。
当河道的异动持续了大概几分钟之后,一团大到让人无法想象的浪花,从河面下方喷薄而出。
浪花如同一团巨大的云彩,被卷上了半空。到了半空之后,水浪散开,我一下子看见四散的水花里,有三个人,正急速的坠落。
我看的很清楚,那就是陈三和说书人还有白仙女。
三个人落回水面,应该都保持着神智,一起朝着岸边游过来。
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阴阳李他们爷孙俩终于见面了,连着这么多天被困在河眼里,说书人显得老迈憔悴,白仙女倒是神采奕奕,看见我就跑了过来。
“喂喂喂,我为了帮你,让困了这么久,你怎么谢我?”
“都是这么好的朋友,说什么谢不谢的,太外气了。”
我们换了个地方,捡些枯枝败叶燃火,让陈三他们把身上的衣服先烤干。
陈三坐在火堆旁,许久都没有说话,我问了问他,陈三说,大河的河眼,彻底崩毁了,从今以后,河眼再也不会出现。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很要紧的问题,莲花木神像已经脱离了河眼,河眼本身就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了。
但陈三却说,大河的河眼,从莲花木神像出现的时候,就跟着出现了。过去的千百年里,无论遭遇了多少风险波折,河眼都安然无恙。可现在,莲花木损毁,河眼崩溃,这其实是一种很不祥的征兆。
它代表成百上千年来的某种规则和秩序,在无声无息中被打破了,或许会带来很大的隐患。
“三哥,莲花木神像的头颅被带走,现在该怎么办?”
陈三默然不语,过了很长时间,他把目光投向了西北方向。
“看起来,大雪山一行,是必不可免了……”
神像的头颅追不回来,那就只能深入万里之外的大雪山,这是必走的一步。
遥远的大雪山,神秘的绝命谷,就算陈三到了那里,也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这是一条荆棘之路,却又是必经之路。
我低下头,想着心事,上一次在弥勒那里闹僵,当时赌气,不想再管别的事,等事情真正发生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或许无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
即便我可以不管别人,却不能不理会陈三,这个沉默又重情的汉子,早已经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三哥,你打算到大雪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