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人类军的两台机甲直接从cdc的正上方开始攻击,他们有备而来,随身携带了专门用来破坏舰船外甲的装备。几枚高爆弹下去,alvis的外甲已然暴露在外,人类军机甲架起设备,动作迅速地开始切割。他们干起活来如行云流水,显然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alvis的外甲再坚固也抵不过人类军的专用设备和叛徒的指引,他们很快打穿了几层甲板。透过狰狞的豁口可以看到下方齐格飞系统的控制舱。
cdc从人类军开始破坏装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序撤退,但狩谷由纪惠入侵了中控系统,将cdc的第一供电线路切断,并锁定了齐格飞系统的控制权限。随后人类军机甲又物理破坏了第二供电线。布伦希尔德系统又尚未完全启动,无法启动第三供电线路。cdc因此陷入一片黑暗,皆城公藏下令撤离。形势逼人,他只能先救能救的。
危机接连不断,敌人蓄谋已久,龙宫岛双拳难敌四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它就像落水的旅人,好不容易挣扎出水面,尚不及换气,就又被浪头打了下去。
人类军的机甲将齐格飞系统控制舱整个截了下来。总士被困在控制舱里,虽然他能通过精神触须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总士攥紧拳头,他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环时刻提醒着他人类军的阴险和狡诈。
如果被抓走的话……
不,这种情况不存在,他也不会让它存在,总士想。
他看见第三台机甲正在向这里飞,还有沙滩上密密麻麻的入侵者,再这么下去自己逃走的希望只会更渺茫。
总士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精神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试图干扰人类军机甲驾驶员精神并呼唤出白龙。两台机甲的动作顿了顿,身形巨大的白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类军机架的背后,它攒足力气,在实体化的瞬间直直撞向抓着控制舱的机甲,想趁乱抢走控制舱。然而那机架只被撞得一个趔趄。白龙体型再大也还没成年,稚嫩的爪牙尚未在危机四伏的人间磨出锋刃。
这两次攻击彻底激怒了那台机甲,它没有理会再次俯冲下来的白龙,而是狠狠晃了晃手中的控制舱。总士被突如其来的晃动甩出了座位,在坚硬的舱壁上来回砰砰撞了几下,最后狠狠砸在座椅上,滚落在舱底不动了。殷红的血濡湿了alvis蓝白相间的制服,在总士身下蔓延开来,就像外面金乌西沉,血色残阳染红了龙宫岛碧蓝的苍穹。白龙仰头嘶鸣一声,随主人意识的消失也消散在空中。
白龙的嘶鸣掠过龙宫岛上草木、越过河流和高低起伏的山,直直刺进了一骑的耳朵。
他浑身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了上来。
那是总士的呼唤。
他的向导在呼唤他。
他受伤了,他需要我。
豆豆的身形忽然暴涨了好几圈。嘴两侧残存的两道嫩黄消失了。随着鸟喙尖端向下微勾,它的尾羽也拉长了很多。豆豆张开翅膀,高仰起头,发出一声尖唳,像在回应白龙的呼唤。
一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他将一切顾忌抛诸脑后,一把抓住了festum的躯干。他们离得太近,festum立刻探出用来同化的绿色晶体。粗壮坚硬的晶体很快刺进了法芙娜的身体,一骑痛呼出声,忍不住向后仰了下。但他没有放开festum,而是按照总士之前说的,等伸出晶体的裂口张得更大些,才用尽全身力气将刀插了下去。
一骑的力量太大,刀柄和他的半只手也没入了festum的身体。一骑的刀刺破了festum坚硬的外壳,他觉得自己戳碎了里面的什么。festum身上的金光随即暗淡下来,身体也很快扭曲坍缩成一坨黑色的不明物体,转瞬化作一个不断暴涨的虫洞,吞噬了周围的一切。一骑预感到不好,第一时间向后退去。虫洞吞噬了法芙娜的一条手臂,但一骑勉强躲过了大半伤害。
摆脱了festum,一骑顾不上法芙娜受损反映在他身上的剧痛,朝着总士的方向飞掠而去。
一骑的法芙娜没有配备飞行翼,但他行动迅捷如飞。他比平时看得更远,跳起来的时候能看见几十公里外海边登陆的两条船,视野也变得更清晰了。落地的时候,他能听到入侵者在alvis里穿行时发出的响动。
一骑忽然闻到了空气中的焦糊味,还有血的味道。
那是总士的血!
一骑耳朵里嗡地一声,滚烫的血一股脑涌进他的大脑,让他太阳穴边的青筋暴起。
他越过一座小山,一眼就看见被人类军机甲拿在手里的齐格飞系统控制舱和舱体裂缝处滴落的血。
一骑的视野被总士的血染红了,他的思维似乎挣脱了大脑控制,法芙娜的动作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流畅。他抢过一台机甲的镭射枪,顺手朝那台机甲胸部、四肢连开数枪,对方随即倒地不起。
抓着控制舱的人类军被从天而降的机甲吓破了胆,转身就跑。他从没见过动作如此灵活的机甲,深知自己在它面前毫无胜算。
他跑得虽快却没有摆脱法芙娜的追捕。一骑纵身跟上,把手里的武器狠狠砸在了那机架头部,直将头部砸变了形,残部还不足原先的一半大。法芙娜顺势转身抓住它双臂,不让它失控地摔在地上,以免震到齐格飞系统控制舱。又在它倒地后一脚踏烂了机甲的胸部,毫不迟疑地将其双臂齐根拽了下来。
从法芙娜抓住对方双臂的那刻起,齐格飞控制舱就被法芙娜紧紧护在怀里。它把它圈在怀里的样子,就像一个人抱着自己的珍宝。
远处响起枪声,赶来支援的第三台机甲朝法芙娜开了枪。一骑轻手轻脚地把控制舱放在地上,又抓起没了胳膊的人类军机甲挡枪,并顺手把刚刚揪下来的另一条胳膊朝第三台机甲扔了过去。对方勉强闪过了胳膊,再抬头时,法芙娜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已经跃至他面前。法芙娜劈手夺过对方枪,一脚将其踹倒,冲着躯干的位置一阵乱射,直到枪里再射不出什么。一骑确定那机体再无声息后才随手扔掉枪,转回头去检查齐格飞控制舱。
整场战斗只花了不到五分钟,但一骑依然觉得太慢了,他让总士等久了。
法芙娜捧起齐格飞系统控制舱,藏进了几公里外的一个山坳里。因为控制舱已被暴力破坏,底层供升降座椅进出的门已经打不开了。一骑轻轻地把控制舱放在地上,小心控制着力道,生生将控制舱从底部舱门处掰成了两半。法芙娜的动作轻柔地像在帮初生的小鸟破壳,然而迎接它的不是充满希望的新生,而是洒了一地的血。
一骑觉得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多血,他将自己的驾驶舱推出,连滚带爬地抓着急救包跑到总士身边。总士的左腿扭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的腿骨刺破了苍白的皮肤,锋利的骨茬仿佛插进了一骑的眼里,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一骑手忙脚乱地拿出固定物,给总士紧急处理。挪动带来的巨痛生生把总士的意识从黑暗里揪了出来,他倒吸一口冷气,颤抖着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找到焦点,总士看见一骑穿着被尼伯龙根系统弄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边哭一边慌手慌脚地给他包扎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