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礼卿心中总有一个纨绔跳脱的影子,记挂了整整十年,这几天前来宋府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谈及男欢女爱,这影子却越发清晰,挥之不去。
“让开!让开!”
身后马蹄阵阵,叫嚷声打乱了宋礼卿的思绪。
“太子回京!”
骑兵开路,百姓回避,就连宋礼卿一行人都牵马避让到一旁。
宋礼卿探头望着进城的队伍,不由得紧张期待起来。
军队威严,西北军高举大景国和西北军的旗帜,一列列马车拉着俘虏和战利品,彰显赫赫战功,此番凯旋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自发在街道两边跪拜迎接。
宋礼卿很快就看到了西北大将军,他的养父宋青,脸上多了岁月风霜,额头有道刀疤,但看起来精神奕奕,宋礼卿按捺住相认问候的冲动,等回家他们自有时间互诉父子之情,平安就好。
而在宋青的身侧,是一个身披玄色战袍的少年,他的坐骑是一匹千金难求的枣色汗血宝马。
少年毫无长途行军的疲态,左右顾盼神采飞扬,目有星河,笑容恣意,骄狂贵气浑然天成。
只一眼,宋礼卿就能把他和记忆中的小魔头重叠起来:君麒玉!
这小霸王无论走到哪里,都如同太阳天神耀眼,鹤立鸡群。
君麒玉左手拉着缰绳,右手还牵着一根铁链,铁链另一端却是拴着一个人!
这人如猫狗玩物被拴住了脖子,而君麒玉是生杀予夺的神祈主子。五官看起来应该是个西域的俘虏,奇怪的是,他虽然是被没有自尊地锁着,却能和君麒玉共骑一马,甚至在君麒玉怀中言笑晏晏,两人举止轻浮,关系暧昧不清。
宋礼卿不堪细看,暗了暗眸子。
君麒玉打马走街,和奴隶嬉笑,然后径直停驻在宋礼卿面前。
旧人近在咫尺,君麒玉早褪去了早年的稚气,气质锐利迫人,剑眉上扬如峰峦,狭长的瑞凤眼似笑非笑,打量着宋礼卿。
“你是探花郎?”君麒玉说的第一句话。
宋礼卿微微低头,心脏跳得紊乱。
“我是宋……”
“我知道你是宋礼卿。”
他还记得我……
宋礼卿百感交集,一时哽咽竟失了声,忘记回答。
只是,君麒玉念及他的名字,却没有半分小时候的热切,反而是夹杂一些……淡漠厌恶。
君麒玉肆无忌惮地盯着宋礼卿看,宋礼卿身上有淡淡的疏离感,面容清隽,气质清冷,但看自己却满眼秋水柔情。
细颈上的小痣在领口若隐若现,吸引人想要一探究竟,这白领子下藏着什么样的风情。
君麒玉指着宋礼卿脱口而出。
“把你衣袍脱了。”
宋礼卿猝不及防:“什么?!”
不止宋礼卿,众人皆心惊,这众目睽睽之下,太子爷行事未免过于孟浪,竟当街调戏钦点探花郎。
这个小魔头历练这些年不仅张狂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变得如此……野蛮浪荡。
“我喜欢你……这件袍子,扒下来给我。”君麒玉面容戏谑,“你不肯给么?”
宋礼卿知道了,君麒玉在西海府呆了十年,跟教化未开胡人打交道,耳濡目染,又千骄百宠,已经养成了这种肆无忌惮的性子。
就如同他小时候在书院第一次见面,就蛮不讲理地宣布宋礼卿“归他所有”如出一辙。
不过在宋礼卿并不生气,外人不了解,其实君麒玉本性率真,在宋礼卿眼里仍旧直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