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头发上沾了东西。”
说是这般说的,可收回手时,手指却借着遮挡飞快捏了下她的耳垂。
粗粝的指腹擦过娇嫩的肌肤,绯红也瞬间染上耳尖和脖颈,云黛望着跟前高大的男人,语无伦次,“你…你……”
男人已收回手,朝她微笑,“是一丝柳絮。”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叫云黛气得脸颊微鼓,压低声音忿忿道,“哪有柳絮,我怎么看不到!”
谢伯缙轻捻着修长的手指,正正经经看她,“我摘掉了,你自然看不见。”
这认真的语气叫云黛噎住,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方才捏耳垂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若不是男人眼底浮现的隐隐笑意出卖了他——
他还好意思笑!
云黛咬唇,“无耻!”
谢伯缙心说的确无耻,若不无耻,怎会喜欢自小养在家中的妹妹。
却也不再逗她,轻声哄道,“好了,进去吧。”
稍作停顿,又补充一声,“因着要离京,这两日我公务繁忙,可能无法来探望你。”
他这一离长安,恐怕又要在北庭待很久,定有许多事安排部署,与三皇子那边也有个交代,云黛也理解,“大哥哥忙去吧,明日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做,要收拾回程的箱笼,还要去和意晴告个别。”
谢伯缙颔首,“后日宫宴上见。”
“好,那我先进去啦。”云黛朝他笑了下,“大哥哥也快回去吧。”
“嗯。”
直到那道娇小绰约的身影彻底不见,谢伯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方才捻过她耳垂的手指。
指尖仿佛还残留那柔软又微凉的触感。
蓦地,他收紧指节,浓密的眼睫低低垂下,遮住眼底暗流涌动的沉沉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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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贴皇榜的效率很高,流言传播的速度更是快。
短短两日时间,云黛的身世便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本来这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桥段就是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再加上此次这事还牵扯到外邦乌孙,且这异族公主先前还与自家义兄传过私情,更是大大丰富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除却百姓们议论,还有不少书商看准商机,找人将这故事编成话本、说书、戏曲,广而宣之。
介于故事主人公既是外邦公主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且还是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有更多善意的,编故事的人也都往好处去编,将云黛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先是说她幼年悲惨,后被国公府收养,为报恩情,什么卧冰求鲤、彩衣娱亲的孝行都往她身上套,真真应了孝义二字。
却也不舍得她与晋国公世子那点桃色绯闻,稍加润色,就由先前卑贱养女攀龙附凤的故事变成养兄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的动人故事——
对此,谢叔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青梅竹马,明明云妹妹跟大哥五年未见!真正青梅竹马的是我和二哥……不对,二哥还没有我够资格!”
谢仲宣则是放下折扇,铺纸磨墨,决定亲自撰稿,写个他满意的版本。
这些暂表不提,且说日升月落,眨眼便到了宫中的践行宴。
为乌孙使团举办的宴会设于太液湖旁的芙芳殿,恰逢暖春三月,花草葳蕤,夜风吹拂,便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暮色四合时,大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殿内摆设的宫灯、桌几软垫、幔帐锦屏皆为精品,尽显奢靡富丽。
这种场合云黛穿上了乌孙衣裙,是套石榴红色锦裙,配以蓝宝石和绿松石。若将美人比作画卷,那她平日是素雅清丽的花鸟小品,今日则是浓墨重彩的锦绣山河。
待她袅娜入殿,满室生辉,美得惊心。
殿内的大渊官员们频频朝使团这边看来,越看越是惊叹这乌孙公主的容色之盛。
居于官员之中位置较后的崔仪痴痴地盯着那上座之人,有些恍惚,又觉着陌生不敢相认。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除了那层尊贵的身份,还她周身的气度与神采也变得截然不同。宛若深海明珠拭去表面一层淡黄的轻垢,彻底释放璀璨夺目的光芒。
冷不丁的,他心头生出些自卑。
从前他家世地位比她优越,都得不到她的倾慕,遑论如今她成了乌孙国的掌上明珠。。。。。。
不可能了,终究是不可能了。
举杯饮下一杯冷酒,崔仪只觉喉管到心肺都冷得刺骨,苦涩难耐,说不是失落是假的,差一点她就能成为他的妻,若是晋国公府就在长安的话,何须鸿雁传书来回周折,他直接便带着媒人婚书和聘礼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