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其实早就料到萧樾今天必然还会来,她倒是有法子避开他,只要提早一刻钟出门也就行了。
只不过——
昨天他闹的那一出,整个勋贵圈子里该看到的热闹都已经看足了,也没必要这时候再做欲盖弥彰的遮掩了。
本来还是打算按照头一天的时辰出门,不想门房的婆子却急吼吼的进来禀报,说宫里赐下了车马仪仗来接人……
武昙和老夫人都有点懵,可若不是真的确有其事,也没人敢冒认是宫里的。
宫里来人是不能怠慢的,两人匆忙收拾了一下就赶紧迎出门。
果然——
大门口的台阶底下是停了宫里来的一队仪仗车马。
祖孙两个对望一眼,俱都有些悬心,但老夫人很快冷静下来,迎了上去:“近来府上就我老太婆一个主事的,怠慢了,这位公公您是……”
带队过来的是个中年太监,一看就是有些资历的,看见老夫人连忙就陪笑行礼:“老夫人您这是要折煞奴才了。奴才王俭,是内务府雷公公手下,今日得了太子殿下口谕,特带了车驾过来接您进宫的。”
“额……”他手上没带明旨,但说了是太子的口谕,老夫人也得赶紧带着武昙跪下先接了旨。
“老夫人请起!”那内侍亲自扶了她起身。
老夫人心里却是打起了鼓,问道:“敢问王公公,太子殿下是要传召老妇人进宫拜见么?不知道……所为何事?”
这没头没尾的,按理说这小太子也不该传她一个老太婆过去见驾的。
老夫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武青琼!
别是那个糊涂的丫头又作妖闯出什么祸事来了!
那内侍见她面色略显忧虑惶恐,就又连忙陪了个笑脸解释:“哎哟哟!都怨奴才,是奴才提前没把话说清楚了。老夫人不要介怀,太子殿下只是体谅老夫人年迈,这才特意遣了车马过来,说是替陛下服丧期间,以后每日就都由宫中的车马接送您了。”
唯恐话说的不够清楚,顿了一下,又补充:“哦!不只是您这,霍大人府上和平国公府也都依例而行,老夫人您且放宽心就是。”
萧樾的马车停在后面,亲眼瞧见了这一幕。
雷鸣道:“太子做事也得顾着旁人的眼光和议论,必定要事出有因,这是打着他东宫女眷的旗号故意搅和您呢。既然他是请武老夫人来的,那……属下去请二小姐上咱们的车,横竖也不算定远侯府忤逆了他的旨意。”
他虽不知道内幕,可他家王爷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给武家小祖宗献殷勤的,那小太子这时候跳出来搅和?
绝对不行!
依着他——
这时候就不能让步,抢也得把人给抢他们王爷车上来。
萧樾斜倚在车厢里,手里拿了卷书,也有半天没翻了。
他知道萧昀这是为什么——
搅他的局只是其一,单就上辈子来说,那小子虽然自认为对武昙没什么情分,但究竟是有个正经名分的夫妻,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理,这时候看武昙跟了他,萧昀心里能痛快才怪!
这就是故意给他从中作梗,使下马威的。
萧樾面上倒也不怒,玩味着略沉吟了片刻,就冲远处的武昙扬声道:“武昙,你过来!”
宫里那些人原是只顾着迎武家老夫人出来,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闻言,才连忙转身行礼:“见过晟王殿下。”
诚如萧樾所想的那样,萧昀要搅和他,但终究就只是那小子隐秘的私心,传了接人的圣旨下来,还得打着后宫的旗号,说是来接武老夫人的,所以就像是雷鸣方才所说的,他就是单独带了武昙走,这些内侍也没理由拦着……
宫里的那行人全都跪在地上,萧樾也没理会。
武昙看见他,就连忙拎了裙角快跑过来,看见他却有些为难的又回头看:“宫里来人了,我祖母……”
萧昀看她不顺眼,她也一样,萧昀派来的车驾,其实要依着她的脾气——
横竖他们宫里来的车驾接送,又不能把老夫人给弄丢了,她都可以省事,直接不跟着去了,只是老夫人进宫门的时候不能带仆从,武家的女眷就她一个,武昙想想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