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汉摇摇头,把“脑后插管,天网矩阵”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摇出去,然后继续对学生道:
“知道王朝末世会发生什么事吗?”
“那就是为了土地再分配的农民起义。”
“知道这个过程中,中国会损失多少人口吗?一半的人口,那已经是很慈悲的了。在中国历史上,四分之三的人口在王朝末世的动乱中灰飞烟灭,这都是常有的事。”
“和过去相比,我们这个时代正在进行的土改,就损失的人口比例来比较,已经是非常仁慈的变革了!”
李华梅插嘴道:“哥哥,你在回避问题!”
林汉答道“只是在说出我的看法前,先要确定一件事。在这种变革的时代,会有无数的祭品出现,会流无数的血。土地,确切地说是生产资料的再一次分配,在这过程中从来都是血淋淋的。妄想不流血,不流很多血,就达到这个目的,那只是看不清现实的理想主义者的天真。”
两兄弟这时问林汉道:“那先生您对我们俩意见的看法呢?”
“你在偷懒,王动。”
林汉回答他道。
“具体事情具事务,是要具体分析的。比如在中国,拥有上百亩田那就是大地主,但在俄国,这只是一个小农民。简单地一刀切,是会出大问题的。”
王动默然。
林汉又道:“至于王安你,你则是有些理想主义者的天真了。我明白你所指为何。所谓夺人钱财如何人父母。不管是你预想中的温和的手段,还是你弟弟主张的激进的手段,在财富和和生产资料的再分配过程中,一定会有人利益受损,一定会有人不满,也一定会有人认为自己受了无妄之灾。这些都会造成矛盾,有矛盾就会有冲突,有冲突就会流血,就会死人。”
林汉顿了顿,看着码头附近熙熙攘攘的战争难民。接着道:“地主。有钱人,被分了土地,剥夺了家产,大多不服气。应该多加注意。但是这不是刑事问题。这是思想问题。对于思想问题,只要没有具体行动,就应该批判教育。话这么说。这么想,事情这么处理,理论上是没错,但也只是理论上。但在实际操作中,哪里可能做到如此完美?那些搞破坏,搞还乡团的地主之流,事后是被镇(蟹)压了,但这过程中,被他们反攻倒算伤害的,牺牲掉的人命,却是怎么也回不来了。那么,这就产生一个问题了。”
“我们是不是该防范于未然?在他们做出反攻倒算之前就先把他们镇(蟹)压掉呢?而防范于未然,会不会造成大量的误伤呢?实际上你们俩争执的,都只是具体操作中的问题而已。”
两兄弟一起问道:“先生,你有具体的答案意见吗?”
“防范未然?这个防范未然要做到什么程度?这涉及到基层组织的重要性了和动员性!动员起更多的人,都是同村同乡,监视那些所谓的坏份子,让他们在生活中被人民监督。这是现在红军中的李主席主张的农村政策。目前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小问题还是有的,而且都是你们很可能疏忽的。”
“什么问题?”
“歧视问题。”
林汉道:“那些所谓地主,坏份子的后代,他们生下来时,家境已经败落,田地被分,本人没有享受过父辈留下来的好处,却要承担他们遗留下来的罪责。在未来的几十年里,生活中倍受歧视,工作中升职中受到打压,这都会诞生新的怨恨和怨气,这个问题又如何化解呢?”
王安道:“那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们摘帽?”
林汉仅仅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摘帽也只能解决部分问题。这种歧视或不歧视,终究是要人来执行的。在执行过程中,还是会有人继续歧视,夹带私货,歪嘴念歪经。聪明睿智的人能明白,能避免感情上我无谓仇恨,但是不是人人都是圣人。在执行过程中,很多看似很好的政策,被下面素质不够的执行者,扭曲得不成人样,这是肯定存在的。”
林汉边说边摇摇头:“这些问题,涉及到太多层次的东西了,就象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本来就没有万用的标准答案。再好的制度定下去,终究也是要人来执行的。需要法制,也需要人治。该怎么做才做到最好?你们在这些实践者在实践中寻找答案,我这个导师,其实也一样在寻找答案。”
接着林汉又对王安道:“你上面说的,有些所谓的小小地主,家中劳力充足,肯干能干,几代经营后积累了一些田地变成了地方。用土改的方式剥夺他们几代人的辛苦积累下来的多余土地,也实在太残酷了一点。嗯,情感上我是赞你的这种看法,这叫人之常情。但是,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没有尽善尽美的政策,也没有所谓的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革命“。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要给这个国家治病,就必须切开伤口,挖出脓疮,这过程中肯定会伤害到一些看似健康组织。所以说,参加革命,要对劳苦大众拥有慈悲的善念,但有的时候,也要有壮士断腕的铁石心肠。好好珍惜现在在中国的革命实践吧,将来我们回到南洋后,也一样会面临和中国类似的问题的。”
林汉心想,所以我才不想当真正的革命者。真正的革命者,总是想尽善尽美,总是想让更多的人幸福,以至于到最后,身上都不知自己给自己增加了多少负累。
为大多数人的幸福去考虑问题,和只要为少数人的幸福去考虑问题,二者区别是天上地下的。所谓的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的区别。根子就在这里。
李华梅把手伸过来,抓住了林汉的左手,借此和他做心灵交流。
李华梅送来一道意念道:“爸爸,你刚才说话时的样子很迷人,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林汉回答她道:“那太沉重了,我才不愿意背这么重的东西呢。”
在车上和两名来自南洋的学生谈论关于土改的话题,不过是林汉回国后小小的插曲。他此次杀完天皇就急急忙忙地回国,是准备在上海或南京,再杀几个人。
林汉此次经过码头,前往英租界。是要去见一个人。民国史上一个名人:王亚樵,一个人称“暗杀之王”的侠客式的人物。
提起浪奔浪涌的旧上海滩,人们自然会想到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等流氓大亨,但是其实与他们并排起坐的还有一位特立独行、一生极具传奇色彩、行事风格多半有点类似于古代侠客的传奇人物——王亚樵。
看看此君的历史功绩就一目了然。1928年8月18日暗杀安徽建设厅长张秋白。1930年7月24日暗杀上海招商局总办赵铁桥。1931年6月14日在庐山刺杀国民政府主席常凯申未成。同年7月23日在上海北站枪击国民党财政部长宋子文。若不是林汉在当年九月在南昌两枪ko改变历史,并且无意中阻止了一二八事迹的发生。在1932年的日子里,他还将暗杀侵华日军总司令白川义则(成功)。更多次暗杀常凯申。历史上他曾在1935年11月1日策划在南京刺杀汪精卫,打中他三枪,九年后汪精卫就是因为中的三枪伤伤复发病死日本,也算是间接夺走了他的命。
和林汉相似,王亚樵也是一个喜欢用“暗杀”这种**消灭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是一个常凯申提就假牙发酸,戴笠听说他来了就本能地想检查家里的门窗是否关牢,;上海滩超级恶霸黄金荣、杜月笙一类流氓泰斗遇上了,都得绕道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