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虞家子青梧,我虞家传承自虞舜姚姓,乃是正宗人皇血脉,然百世先祖受尽屈辱,被夏姓之人屠戮五百年,身为后代的你时至今日都不曾为先祖平怨,你还有何脸面自称虞家人?”
虞问天的厉声质问,字字直击虞青梧内心,他连忙摆手,急着解释道:“不是的爷爷,青梧不敢偷懒,日夜都在谋划着一切针对夏姓之人的行动,您……”
“吾儿!”在虞青梧一席话还未说完之际,虞问天的身旁又出现一人,那人眉清目秀,目光温柔,与虞青梧长相有八分相似,不是虞世雄又是何人?
虞世雄目光温柔,看着慌乱的虞青梧说道:“吾儿青梧,人生在世毋须为外物执着,你是我的儿子,是虞问天的孙子,是舜帝的直系后裔,可同时你也是虞青梧,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爱好的活生生的人。我死了,你爷爷死了,在此之上的所有先祖们更是死了不知多少年,就算你报仇了那又有何用?他们不会复生,而你也不一定会快乐。为父无用,没能护你一世周全,只盼你平安快乐,做一个真正的虞青梧,余愿足矣……”
“爹!”亲父在前,曾经对父亲的误解让虞青梧羞愧难当,纵然心知眼前之象不过为虚幻,他还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眸含热泪,颤声道:“儿子对不起您,怨了您那么多年却不知您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
在魔星冢临死的那一刻,体内爆涌出的熟悉力量让他明白当年父亲并非真的是想废了自己,只是想要把自己留在昆仑,因为天下将乱,也唯有昆仑才护得了自己周全。那一刻,他心中对父亲的怨恨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愧疚。曾几何时他很烦父亲的闲言碎语,可现在却多么想再听听父亲的絮叨……
“虞青梧你这杀人狂魔,我霁月纵然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
在虞青梧沉浸在对父亲深深的愧疚中时,虞世雄的身旁又浮现一道身影,她翩然卓立,如神似仙,姣好的面容上却充斥着愤怒和痛恨。
“阿树,我的好兄弟,我视你为亲兄弟,也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唆使妺喜媚惑于我,让我受尽万世之人的唾骂?你这白眼狼,我夏履癸瞎了眼才会与你义结金兰!”
“虞青梧,我嬴姬向来不与人交恶,更从未得罪于你,你为何使那邪术钉头七箭迫害我?令我不能与夫相守,不能与子团聚,你还我命来!”
“虞青梧你好毒的心呐,为了瓦解大夏皇朝,居然故意提点我在倾宫铸造之际引黄图劝陛下,以至于我命丧黄泉。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哈哈虞青梧,你的死期不远了,四海帮一定会给我报仇的,我在地狱等你!”
……
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在道海之中浮现,一声声质问如晴天霹雳般直击人内心,更有姚姓百世先祖所化厉鬼嚎叫怒啸,恍惚间,虞青梧只感觉四周的景象大变,自己置身于十八层地狱,接受一种种残酷的地狱刑罚。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真的想要杀你们,只是你们非死不可!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厉鬼般的面容在身前漂浮,心神恍惚的虞青梧不由得闭目抱头大声嘶吼,一边吼一边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栽倒在地,而直到此时那道道质问之声和无数厉鬼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身冷汗的虞青梧缓缓睁开眸子,才发现自己已经从第一层阶梯上掉了下来。后知后觉的可怕让他连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在那阶梯上面回顾一下过往,便激起了心中的魔。
其实他又怎知,这九重天梯上固然无限放大了三千大道,可同时也放大了闯关者的内心执念,执念过重自然为魔。他一直做着违心的事,心中执念之重鲜有人能比,故此一旦激发出来而成的心魔,以他心性和修为亦抵挡不住。好在及时摔下了阶梯清醒过来,不然任由发展的话轻则修为尽失,重则自缢而亡。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或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恢复了些微力气后,虞青梧盘膝而坐,一边运功调息,一边低声诵念度人经,为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超度,同时也为自己的灵魂而超度。在这个过程中,他心中回荡着父亲虞世雄常对自己说的话,也从未有过哪一刻对这句话理解这般深刻:率性而为,做自己便好!
短短九字,却蕴藏着人生至理,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虞青梧悟了,在历经一次心魔缠身之后大彻大悟。诵经声在石厅回荡间,他长身而起,大步跨向摔过一次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