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花正好也坐累了,下了马车,她远远看到前面路边有棵大树,树下好像立着一个白色的物体,走近看时才知道是一个白衣和尚,小麦肤色,看着有些憨厚。珠花本来就有信神佛,自己又穿越了,见了他拿着钵站在树下闭目念经便解开自己的荷包往他的钵里扔了一块银子。这时孙氏和戚氏也走近了,两人见珠花如此也放了一锭银子进去,马石头在前面见了便跑回来嚷着他也要扔,结果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
“哇……”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个小祖宗!”戚氏连忙跑了过去。
孙氏也想过去看,却被珠花拉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被哭声吵着,白衣和尚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向远处,而是跟好奇盯着他看的珠花对看了一眼。珠花心下一慌,便拉住了孙氏。孙氏侧身一看,见白衣和尚盯着珠花片刻,伸手往珠花头顶上摸了摸。
“魂灵太轻,在皇气汇聚之地恐易多病,长过一纪便好了。”
一纪就是十二岁,虚岁应该是十三岁,也就是说珠花十三岁之前容易惹病。
“可有解法?”孙氏着急问,她的小女儿在乡下时几乎不生病,可是到了长安之后,隔些日子就病了,尽管都是些躺个一两天就能好的小病,这一趟趟的折腾也挺烦人的,为此她都求了好几个平安符给她。
白衣和尚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回答,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饶是孙氏,也不可能拎着和尚的领子逼他说什么,无奈地摸了摸珠花的脑袋,大不了以后照顾得细心些,家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大夫又是想请就能请的,多生病也没什么。珠花抬头微微朝孙氏笑了笑,她一个外来的灵魂,也没经历什么磨难,如今不过是让她生生小病,再熬个几年也就好了,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哇……”
戚氏抱着大哭的马石头走了过来打算上马车,动静这么大,孙氏想不过去问几声都不跟,珠花自然也跟了过去,问过几句后,马石头就被塞进了马车,她们也都跟着上车。珠花进入车厢前,又回头望了一眼树下,却发现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大路后面好像有一团白色的身影好像又没有,她眯了一下眼仍是看不分明,便进了车厢没再提起这事。
车厢内哭得震天响的马石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了程府,珠花下马车的时候,马石头倒是醒了,凑过来很是客气地对珠花说:“妹妹,我家有好几匹大马,以后你来我家玩,我教你骑。”
不知他是不是看一路都拘在车厢的珠花可怜才说了这话,珠花应付地答应,心里想着,以后还是少跟这熊孩子玩耍了。
回府后,珠花得瑟地展示了自己抽到的上上签,惹得姐姐们很是羡慕,至于那个白衣和尚的事她和孙氏都没有提。问到孙氏抽到什么签时,孙氏笑而不答,众人皆猜是抽到好签了。
晚间趁着没人的时候,程大山也问了一遍,见自家媳妇什么也没说却笑眯着眼,还有什么没猜到的。若是真能如自己所求得便好了,两人皆盼望着。谁知肚子还不曾有动静,程大山的调令就来了,竟然是派他去边关增援。据说是年节前边关前有些异动,那边有个紧要的守将年过六十,滑了一下后伤了腰,一时下不了床,便上奏致仕。皇上担心军心不稳,暂时没有准,倒是想派一个人去盯着。
这活本来用不着派程大山,他年前刚出过公差,回来领了个不错的差事,若是他一走,这差事必定落到别人手上了,到时候他回来想再谋个好的可就难了,毕竟朝中闲赋的武官不少。可是这人选是兵部尚书定的,皇上也挑不出错处,只好答应了。皇上心里清楚,这是申大人借事打压程大山呢。
程大山在金殿外提议考核选才时,听到的人不少,只是当时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只有张国舅听进去了。后来张国舅在上奏此事,并且雷厉风行地开始实施后,申尚书那儿也开始打听是张国舅手中哪个人提的此事,谁知一查竟查到了程大山头上。申尚书是兵部尚书,合情合理地调动将领本就没什么,皇上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便让程大山去了,心下却想着等程大山回来再给他升上一升。
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记恨上的程大山接到调令心情还不错,只有尽快动身这一项让他烦心。他还想先要个儿子再走呢,哪怕等他过完年再走也行呀。
孙氏知道后也开始念叨:“怎么这般急,连年都不让过?”
“可不是,听说那里情势复杂,估计是缺人缺得厉害吧。”他并不知道皇上派他去的真意,这一去连个正经职务都没有,只说让他听大将军调遣。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你去了三个小的怎么办,让她们自个在家过年?”程大山打趣道,“我大约明年三月就能回来,你何苦跟着去吹冷风呢。”
孙氏想想也对,便嘱咐道:“你可留心着呢,千万注意安全。”
“放心,我福大命大。小时候算命,有个老和尚说我是当大官的命,当时大家都不信,现在不就应了。他还说我儿女双全,长命百岁,福气大得很呢。”
孙氏哼笑一声,“也就是你现在说了,别人才信。换作以前,肯定要说这和尚算得不准。”
说着她又想起一事来,“你这一去翻年回来老大就十三了,我虽然也跟一些府上走动,但是能看到的也是一家小姐,那些少爷公子都是在男客那边,你可曾替金花留心看过?”
“金花还小呢,过个五年再说也不迟。你不也是差不多那个年纪出嫁的吗?”
“所以才要早早相看起来,免得到时候嫁人没得挑,只能靠运气。”
“你还怕女儿嫁不好不成。若对方也是个混的,你尽管让女儿将他打趴下,你不是说她天生神力吗?”
“就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她随便嫁了,难得这一身的力气竟拘在后院绣花,岂不是埋没了?我想着她总归是武官家的小姐,严夫人也是武将之后,听说从小还请过武师教过武术。我想不如请个武师回来好好教导,将来配个家里规矩小点的武将,两夫妻若能一起上阵,也是一段佳话。”
“这能行吗?你不怕她遇险?”
“你小时候带她上山打猎,我拦了吗?”孙氏白了他一眼问。
程大山傻傻一笑,应道:“也是,那就让她学。”
“正好珠花也说要学,也可以让她练了强健身体。”
“珠花也想学?”程大山有些意外地问,不由地摸了一把胡子,欣慰地点头,“不愧是我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不愧是我的女儿才对,虎‘妇’无犬女。”
程大山干笑了几声,暗想这几个女儿以后若都像孙氏这样……嗯,也挺好,至少不怕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