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包里揪出一指烟叶塞进烟杆里,李铁匠就着灯盏里的火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傅元君脸色微变,望着油灯怔怔出神。
“你说的护小辈,是什么意思?”程奕生开口问他。
老者睨了他一眼,神情里颇为不屑。
“你虽是外人,十几年前的事到底是听说过,洋人死在这里,山下的人要遭罪,这一点你会不知道?”李铁匠冷笑一声:“杀千刀的洋鬼子。”
“果然是这样。”傅元君叹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所惑:“可是你为何要抢我的戒指?”
“什么戒指?”李铁匠愣了两秒,讥笑道:“反正我现在叫你们拿在手里,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吧,老汉我无所谓。”
“那晚用迷药的。。。。。。不是你?”
李铁匠眯着眼,“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啥要承认?”
傅元君闻言暗自思忖。如此一来,当真有个人在暗处,时时盯着她的举动了。
在公馆被人用蒙汗药迷晕,抢她的戒指,家中奶球又遭人用相同的蒙汗药迷倒塞进箱子。不仅有人密切关注着她的去向,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那日抢戒指的蒙面人似乎没什么力气,连昏昏沉沉的她都能将人踹开,因此她才会想要确认那人是不是年老力衰的李铁匠。如果是,这两件事或许只是个巧合,如若不是。。。。。。难道她惹上了什么仇家?
在南京城的确因为断案得罪了不少人,多数是凶犯家属。可她思来想去,没有找出一个能够追到重庆,又能悄无声息进去傅宅迷晕奶球的人。
或者。。。。。。他是冲着戒指来的。
想到此,傅元君内心躁动不已。那枚戒指。。。。。。属于那个人。
见傅元君呆怔半晌,一言不发,李铁匠吐出一口烟,缓声道:“杀洋人的罪,大至九族啊。。。。。。”
如今的局势,自己人可以窝里打杀,倭寇可以肆意杀掠,可若是反抗了,只剩死路一条。传教士授人道义,受的保护更甚。戴斯公馆里发现了洋人尸体,即便与他们无关,官家也要从山下村子里推出几个替死鬼,堵了洋鬼子的枪口。
只要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就能一直瞒下去。若是被人发现了,就要为自己发现的秘密付出代价。
“所以我们打开了暗道的门,你就找了人上来,想将罪名诬赖给我们?”傅元君质问道。
前些日子只限于吓唬他们,如今是想要了他们的命了。
可惜,偏偏买下公馆的人,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诬陷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傅元君厉声道:“那个惨死在一楼客厅里的高个男人,真是你杀的?”
“你。。。。。。”李铁匠嘴唇微颤,声音发抖,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一楼,是个高个子的。。。。。。”
“有痕迹。”程奕生见着李铁匠眼睛里光芒闪现,手缓缓抬起,下意识将傅元君护在身后,将话揽了过去,他说:“他不是烂了吗?地板上有痕迹,所有的血迹里,只有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型,不可能是那些身形娇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