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冬美有些奇怪,“去中华街的市场?购买香料调料吗?”
“去了就知道了!”北原秀次已经盘算好了,虽然不能保证成功,但觉得至少是可以一试的。
三个人很快到了中华街的市场,在日本旅日华人还是很多的,而且中餐在世界各地遍地开花,名古屋也有不少挂着“正宗中华料理”招牌的餐馆,更重要的是中国离日本很近,所以中国能买到的食材、调味料以及香料,只要别太偏门了,在日本也不算难找。
北原秀次一路挑着,而冬美在后面跟着付钱,很快小脸又开始发黑了——这家伙比自家老爹花钱还大手大脚,你买这些贵重食材干什么?咱们那里就是间居酒屋,以下酒小菜为主的,你进了这些东西回去卖给谁?
北原秀次不管她,只管挑东西,他的想法和冬美不同。
冬美在和对面的ARA新式居酒屋拼价格,不是说没用,但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勉强自保了——人家集团化的,物流成本低,还向上游产业兼并,搞着养殖业、酿酒业,进货成本更低,这么拼下去,纯味屋顶多赚点薄利,一个不小心就要小亏,而对面却能赚得盆钵皆满,明显杀敌八百自损三千,不划算。
日本经济是在持续下滑不假,但北原秀次还真不信没有有钱人了,对面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自家拼不起就别以己之短攻敌之所长了,还是坚持福泽直隆的经营路线,走口碑,以好料理吸引真正的食客——以前福泽直隆的经营方式不算错,错在了他厨艺不行,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货色,连女儿都叫他四流厨子。
ARA新式居酒屋瞄准的是低端市场,那就让给它好了,纯味屋改走高端路线,以后骗那些不差钱却爱美食的高收入白领进门。
他转悠了三十几家店和摊位才把东西基本买齐了,实在没有的也挑了替代品,最后把冬美带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才又回了纯味屋。
雪里把肩头扛着的大坛子放下,又把手里挽着的十几个袋子放到一边,而冬美把一些药包一样的调料香料都堆在桌子上,北原秀次则把整条的猪腿羊腿、活鸡活鸭鲜鱼也都丢下,然后三个人一起奔着水笼头去了。
天太热了,这真是出了一身大汗,冬美那抠熊也不肯给大家买冰镇饮料喝,三个人差点在路上脱水而死了。
冬美喝完了水有些闷闷不乐,东看看西看看,郁闷道:“这是家里一个多月的伙食费,就换了这些东西回来,顶多也就够吃两三顿的。”
她现在对北原秀次有点信心了,但买的这些东西里不乏贵重食材,要是卖不掉砸在手里只能自家吃,她能吃着吃着吐起血来。
北原秀次已经去扎围裙准备动手了,笑道:“这是必要投入,来,给我打下手。”
闭门歇业快一周了,这对任何店铺来说都是重创,估计以前口味刁的老客直接流失了个七七八八,那就只能把他们再骗回来,至于怎么骗,那还得看手艺说话!
他准备制作加料版的佛跳墙当活广告。
别看佛跳墙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烂了大街一样,但真正能做好这道菜的屈指可数,每个都是一代名厨,平日里饭店卖的那是简易版本的,最多算是顶了个名,真正的香气味道能不能极上真品百分之一都不好说。
佛跳墙,佛跳墙,佛闻到香味也要跳过墙来吃一碗,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论香味之浓郁,天下间能比得过它的基本没有,就没有比它更适合拐骗食客进门的了。
当然,真正的佛跳墙制作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主料十八种,辅料几十样,上好老黄酒一坛。当然,北原秀次都跑到日本来了,真想凑齐了也困难,不过他也知道变通,多多少少换了一些主料配料,但万变不离其本,最多为尊重名菜不敢叫佛跳墙了,改叫和尚跳墙好了。
比如像是五头鲍什么的就别想了,买不起,直接换成三十二头鲍,多放些顶数便是。
主料辅料多是其一,制作工序复杂便是其二了,正所谓一分工夫一分香。
十八种主料要分别用煎、炸、烹、炒等方法加上辅料炮制成各有特色半成品,而任何一道没处理好,都对将来的“和尚跳墙”有很大影响,然后再在老黄酒坛子里一层一层码好,而且码的也要有讲究,顺序里外极其重要,要在加热过程中一层煨一层,比如猪膘成油化入鸭胗,鸭胗入味后再传给鲍鱼,鲍鱼润满了汤汗后再哺给鸽蛋,最后要做到即有共同的荤香味,又要保持其本身的食材特性,吃起来浓香却不腻口,软嫩柔润中却味中有味,给舌头上的味蕾以最复杂的享受。
真是一口汤下肚,和尚也还俗!
北原秀次在那里叮叮当当忙了起来,冬美也套上了小小的围裙,跟在他后面给他帮忙,比如发发干菇去后院杀杀鸡什么的,而雪里这会儿干劲热火朝天,开始将北原秀次之前练习切好的萝卜运到后院去晒萝卜干。
她越干越起劲,真的是斗志满满,而厨房里传出的各种香气也越来越浓郁,渐渐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