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是当之无愧的当朝第一人,他有救驾之功在手,比免死金牌还要管用,朱祁镇重用他是不必说了,太子登基也得记着他的恩情,他又年轻得可怕,再活五十年也有可能。
徐埕一直想成为宋诚门下,只是没有门路。难得今天遇到宋诚,他大喜之下,紧走两步,一副狗腿模样,道:“宋大人圣眷隆重,这是刚觐见完毕么?”
徐埕要进宫觐见难如登天,就算天天到宫门口求见,皇帝也不会理他,哪像宋诚,皇帝一天不叫他到太和殿说说话饭就吃得没滋没味。
徐埕想升官快想疯了,走于谦的门路,最后官没升成,他以为于谦心胸狭窄,还记着当日他提议南迁的事,没举推荐他,记恨于谦呢。若是能抱上宋诚的大腿,把于谦撸下去,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吗?
想着,他越发笑得谄媚。
宋诚道:“是啊。”说着脚步没停,朝停在外头的马车走去。
徐埕急了,回头望了一眼宫门,就见先前进去通报的大汉将军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过来。皇帝又没有传见。徐埕心里哀嚎一声,果断追上宋诚,讨好地道:“宋大人,下官想过府拜访,不知可方便?”
其实他在西宁侯府碰过很多次壁了,勋贵和文官本就是两个系统,他又是御史,门子一听他自报家门,眼皮都没抬,直接两字:“不在。”
若是宋诚答应他过府拜访,门子哪敢阻拦?
宋诚临上车前丢下一句:“有闲再说吧。”
有闲再说?是要看自己表现吗?徐埕咀嚼宋诚的话,仿佛看到一丝曙光,回过神时,那辆拉风的马车早驶远了。
对杨升的调查开始了。
也先派来的使者伯颜贴木儿已到大同。对这座久攻不下,只能在城下骚扰的军事重镇,他心情复杂,进城时刚瞄几眼高大坚固的城墙,总兵官郭登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元师,这边请。”
伯颜贴木儿暗暗叹气,道:“皇上还好么?”
朱祁镇金蝉脱壳逃回明营,随后瓦剌营帐被明军大炮轰得一塌糊涂,已方败走,明军由两个少年将军率领,一路追击,直到把他们轰出关外。此番出兵大明,眼看恢复祖上荣光指日可待,却功败垂成。兄长气得不行,他却觉得,能交到朱祁镇这个朋友也不亏。
如今,朱祁镇已回到京城,依然做他的皇帝,想到两人不久就会再次见面,伯颜贴木儿很是开心。终于又可以促膝长谈了。
郭登可不知道两人之间感情深厚,皇帝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岂可随便泄露?他硬梆梆道:“还好。”
还好!伯颜贴木儿很是欣慰。
郭登安排伯颜贴木儿住下后,立即调拨军士守住馆驿的大门,同时飞报京城。守军之中,有一个长相平庸的中年军士,这人扔到人堆中谁也不会注意,他通过秘密渠道,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去。
宋诚没有想到使者是伯颜贴木儿,想到他和朱祁镇的交情,待朱祁镇的恩义,宋诚的眉头皱了皱,也先这是打感情牌啊,如何才能让伯颜贴木儿空手而归?很难。
朱祁镇得知伯颜贴木儿来了,高兴得在殿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眉梢眼角全是笑,道:“他要来了。他真的要来了!”
坐在下首的宋诚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无语良久,道:“皇上何不留他在京中住一段时间?或是许他以官职,让他长住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