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伊的房间在一层船舱的最中间,正对着通往二层的楼梯,房门虚掩着,白若君轻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此时白芷伊正坐在圆桌前,侧抬着头由着绿竹用冷帕子给她消肿,绿玉则摆弄着桌上的各种药盒子,想来是要一会上药。
“这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六妹妹你怎么过来了。”白芷伊抬手将绿竹的手推开,看着走进来的白若君觉得奇怪,这时候她应当在屋里等着午膳才是,何况刚刚才闹了这一场,依着白夫人的话她们都当该在屋里清静一日才是。
“离午膳还有一些时辰,想着五姐姐脸上的伤就过来给五姐姐送这膏药。”白若君也不虚伪的铺垫什么,走进房内,不客气的就落座在白芷伊对面,将手里的膏药放在桌上往前一推。“我受伤的时候五姐姐为我送了药,我也该要礼尚往来才是,这膏药我一直用着的,消肿很好。”
“我这哪里算什么伤,就算不用药,过几日自然就好了。”话虽然推着,但看着白若君这送来的膏药白芷伊心里还是高兴的。
自三小姐那件事后,虽说话说开了,这一路上白若君对她也没有什么隔阂,可总归是淡淡的,不近不远,不似她们小时那般亲近,如今白若君送这药来,便是心里关心她,让她这心头暖和了不少。
瞧着白芷伊这眼里的孩子一般单纯的喜悦,白若君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白芷伊将姐妹之情看得实在是重,一点点好就足够让她如此高兴,正如老夫人说的,这样的性子去了那秋家怕是要吃亏。
不过也罢,她护着她就是了。
“你可莫小瞧,那尹七小姐那一巴掌可不轻,你皮肤白,这红肿消了若留下印一眼就能瞧出来,马虎不得。”白若君将那药膏又往前推了一分,看着她那脸上越发红的巴掌印,不由得有些心疼道:“平日你性子那么善软,就是别人骂你都不会这么动气,今日倒是为我生了这一场气。”
“性子软可也不是不会生气啊,那尹七小姐的话就算我再软也是听不下去的,难道六妹妹你就不生气吗?她说的话实在是难听,明知晓那事对你……”
看着白若君她不忍说下去,小时候不少人老说白若君是野种,为这件事白若君不知哭了多少回,当初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被那道士的几句话就给打发到了庄子上去,想来都让人心疼。
“不生气啊,为那样的人的一句话生气多不值得,让我生气的是她打你的那一巴掌。”起初白若君动怒是因为那一个瞬间像极了当初沈千雨被打的时候,当年的愤恨一瞬间怒上心头,而如今,看着白芷伊脸上的红巴掌印,真真是为她有些生气了。“不过我那一巴掌打得更加的狠,她们又吃了亏,想来现在更是怒在心头烧。”
被白若君这么一说,白芷伊忍不住笑了起来,抬眼看那通往二楼的楼梯笑道:“说得也是,那尹七小姐的伤可比我重多了,尹夫人走的时候,脸都是青的。”
“这耍横不成倒被打一棒,这脸自然是要气青的。”白若君跟着也是笑起来,姐妹二人此刻像似两只幸灾乐祸的小狐狸。
……
而楼上,正如白若君所言,尹夫人这口气是在心头一个劲的烧,却又发不出去,越想越是气,抓起那茶杯就狠狠的往地上砸,破口大骂:“一屋子的卑贱婢子,那李清雯与我那般说话也就罢了,如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开口,什么东西。”
“可不是嘛,一个下贱的野种竟然敢出手打我,若不是今日母亲您来了,我必然打死她。”尹七小姐看着铜镜里自己红肿的脸,恨得是牙痒痒。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给人留下的话柄那丫头能抓住来噎我?蠢钝!容貌比不过那丫头也就算了,脸脑子也比不过!”越看尹七小姐尹夫人现在是越觉得不满意,空有一张脸就算了,就连脸都比不过那白若君。
被尹夫人这一怒骂,尹七小姐是吓得一缩脖子,但心里却是不服的抬着眼小声怨道:“平日里我都是这样说话的,母亲也未说什么,何况那白若君的容貌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一副狐狸模样,商贾贱种算得了什么,我何须和她比。”
“你越发伶牙咧嘴了,方才你怎么不那么伶俐?你何须与她比,你当你是什么,选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不比脸你以为是比什么?比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吗?”尹夫人越发觉得自己个是选错了人,这些年太过宠她,让她都拎不清自己个的身份来了。
“母亲别生气,七妹妹向来口无遮拦。”见尹夫人对尹七小姐动了气,大些的小姐是连忙开口劝。“母亲,今日咱们落了下风完全是因为轻看了,谁能想到那白六小姐这样的厉害,不过母亲这也是好的,让咱们见识到了那白六小姐,日后也心里有个底,能提防着点。”
这样的温言顺语听起来舒服,也算给尹夫人消气了一丝,同时也让尹夫人冷静下来,看着这个不太出众但是脑袋到底还算不错的庶女点了点头认可道:“你说的也是,今日在这丫头手上栽了那是因为没摸清楚底,不过日后倒也不必提防她,充其量就是些小聪明,如今白家护着还有点用,但到了秋家白家可就护不到了。
就她那一点小聪明,当不上大用场,佳林,到时候在选宴上你就找个法子让那白家的两个丫头出丑,那件事闹着,又是商贾之女,再出了丑,再漂亮,秋家也是看不上的。
这选不进去,白家的路可就彻底断了,到了那时候我倒要看看,这李清雯还能不能有今日这般的气魄,到时候我定然要她跪在我脚下!”
“母亲放心,佳林一定尽力。”尹佳林乖巧的点头应下,但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抹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