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眼眸弯起,那笑容带了几分慵懒又似有几分俏皮,虽然人在病中精神不济,形容却是十分生动,明媚异常。
她当是听到了他方才的那番话,只是聪明的选择息事宁人绝口不提罢了。
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那些往事暗伤,哪怕再痛,也不能示于人前,只能留作茫茫黑夜当中的只供一人独自凭吊的伤口罢了。
因为现时的他,必须是一座没有弱点没有破绽的冰冷的丰碑。
唯有如此,他才能永远以一种最锐利最锋芒毕露的姿态站在那个普天之下最高的位置上,以最强硬的手段将那些试图倾覆他所有一切的豺狼虎豹踩在脚下。
“好!”北宫烈道,唇角弯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软弧度。
他的手指轻抚女子的脸颊,眼角眉梢的神情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情绪。
“既然是无处可去,就来朕的身边吧!”他说,“哪怕前面是悬架峭壁,万仞山川,我们也一起合力劈开一条路来!”
说了几句话,展欢颜的脑子里又开始昏昏沉沉迷糊的厉害。
北宫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眼前所见就只是她眼底眉梢蓝蓝的笑容,慵懒的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静静的闭上眼。
马车里寂静无声,火盆燃烧,将里面的温度焐的很高。
展欢颜闭着眼,她此时的脑子的确是不不很清楚,但是她却知道,她对北宫烈所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是心思清明发自肺腑的。
她从来就不知道,冷毅如他,刚强如他,在心里也会埋藏了这样一段惨烈而不为人知的过去。
以往她只以为他和北宫驰之间所有的不过就是一场互相倾轧,为了夺得那普天之下制高点的战争,却没想到,为了守住这个皇位,他付出了这么多。
那个位置,不仅仅是他此事自己用以安身立命的资本,更是以他的母亲和族人鲜血祭奠堆垒起来的祭台。
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他都必须不惜一切的守住!
而与他所经历的相较,展欢颜甚至会觉得,在惺惺相惜的情感之外,她对他,更是有着深深的愧疚。
前世的时候,她不明所以,和北宫驰一起将他算计的体无完肤,直至最后一败涂地。
那些经历于他而言,是何其残忍!
好在是如今重来一遭,她没有再重蹈覆辙,既然命运这般安排,让他们再度相逢于此,那么便当是叫她以此偿还前世欠他的种种吧!
展欢颜脑中思绪纷乱,但是在这样的多事之秋里,却意外睡的分外香甜。
马车在忠勇侯府的大门口停下来。
守门的姜婆子迎出来,十分意外道:“两位小姐不是去国公府赴宴了吗?这还不到中午呢,怎么这就回来了?”
墨雪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一张脸上如是裹了一层寒冰。
她虽未说话,姜婆子也是下意识的瑟缩着一抖,事后想想自己就跟中了邪一样,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的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墨雪一声不吭,直接越过她,走到前面的马车旁边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