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轶:“……”初栀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慢吞吞地站起来上了车。程轶根本不知道车子要往哪开,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咖啡馆下了车,顺手给陆嘉珩发了个定位。咖啡馆里暖洋洋的,装修的小资又复古,晚上正好是下班时间,人不少,古典乐悠扬。初栀饿坏了,她连午饭都没吃,点了个巧克力松饼,一块红丝绒蛋糕,开始狼吞虎咽。此时她已经缓过来了,只眼睛仍然红红的。程轶坐在她对面,手里捏着杯咖啡:“慢点吃,阿珩一会儿就过来了,到时候让他带你去吃好吃的。”初栀愣住了,捏着叉子切蛋糕的动作一顿,仰起脑袋呆呆的看着他:“什么?”程轶也愣了:“他没告诉你吗?”初栀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的飞机吧,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在机场。”初栀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她挂了他的电话。今天他就回来了。算算时间,她手机一关机,他就订机票了。初栀开始慌了。她吞了吞口水,手里的叉子慢吞吞地放下了,眼神开始往门口瞥:“他什么时候过来呀?”程轶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喝了两口咖啡,一边看了看表:“不知道啊,应该差不多快到了,从机场过来一个小时吧。”初栀点点头,抽了旁边纸巾擦擦嘴,面前巧克力松饼盘子往前一推:“程学长,今天谢谢你了,我就先走了,改天请你吃好吃的回礼。”初栀说着,人站起来,想转身拿外套。程轶没说话,眼神直往初栀身后飘。阴影笼罩,熟悉的味道伴随着沉沉一声自她身后响起:“走哪儿去。”初栀:“……”初栀低垂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他们太久没见。久到初栀感觉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很多个半年。她仰起头来看他。他瘦了一点儿,下巴尖尖的,还带着一点点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头发有点乱,整个人带着一点通宵过后的疲倦感。可是还是很帅。没见到他的时候,初栀觉得自己太想他了,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悄悄跑去美国,他错愕看着她的样子。可是现在一见到了,初栀有一瞬间发蒙。第一个念头是,她现在肯定很丑,眼睛红的像兔子,脸也哭花了。满脸的泪水蹲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皮肤摸起来一定也很粗糙。初栀想漂漂亮亮的见到他,最好能让他觉得惊艳一下。可是现在不仅没惊艳,她刚刚遇到这种事,那么狼狈,还变丑了。她匆匆地垂下头去,声音蔫巴巴地,带着哭过以后的哑:“你怎么——”她没说完,很轻的被人扯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她熟悉的气息,清冽好闻,带着一点点风尘仆仆的味道。初栀很没出息的又想哭鼻子了。她脑袋蹭了蹭,轻轻吸了口气:“你怎么回来了呀。”陆嘉珩手臂环着她,力度大得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或者勒死。他弓着身,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回来跟你吵架,结果一看见你就发现什么火儿都发不出来,只想抱着你。”“……”程轶轻咳了一声,挪着椅背往后靠,看起来十分想要融进咖啡厅的墙壁里,成为背景的一部分。程轶终于醒悟,陆嘉珩这个逼再也不是只会掏钱和买包的傻帽了。角落的位置,虽然有隔断,但是陆嘉珩高高一只站在那里,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也依旧很是显眼,初栀任由他抱着,人没动,闷闷道:“那现在抱好了,你要跟我吵架吗?”“你都哭了,我怎么跟你吵,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捏着我舍不得你,嗯?”初栀悄悄抬手,隔着衣服拧他腹肌。腹肌捏不起来,初栀换了地方,掐他腰际。陆嘉珩“嘶”了一声,才放开手臂,垂眼:“干什么一上来就家暴。”看得出来她是哭得凶了,眼睛还肿着,鼻尖红红的,头发也有点乱,像个小花猫。陆嘉珩想起刚刚电话里,少女濒临崩溃似的哭声。又绝望又委屈,听得人心都绞在一起了。他低低垂着眸,拇指指尖蹭了蹭她通红的眼角:“我们宝宝这是被谁欺负了?”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初栀又想哭。今天一整天,包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实在是太丧了,初栀想不到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她长到十九岁,今天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假如真的变得更糟糕一点,好像也无所谓。初栀瘪瘪嘴,干脆破罐子破摔,仰起脑袋:“陆嘉珩。”“嗯。”“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陆嘉珩愣了下,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我狗毛过敏。”初栀仰起头来,湿漉漉的眼委委屈屈看着他:“你骗人,你猫毛都不过敏,还抱过你猜的,你有别的女人了。”陆嘉珩还没来得及说话。程轶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两个人齐刷刷看过去。程轶看戏似的靠在椅子里:“虽然我还挺好奇后续剧情发展的,但是你们俩能别杵在这儿没完没了的黏糊吗?”陆嘉珩走的时候没开车,从机场打车过来的。回家自然也是程轶送他们回去,两个人下了车,初栀又跟程轶道了谢,上楼。电梯缓慢上升,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初栀之前那点儿刨根问底的勇气又没了,升到十四层的时候就想往家跑。初栀计算了一下自己一会儿飞快按下自己家楼层跑出电梯并且在不被抓回来的时候顺利开门进屋的可能性。陆嘉珩忽然拦着她肩膀,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垂头:“想往哪儿跑?”初栀:“……”她小声嘟哝:“你在我肚子里放了蛔虫了吗?”陆嘉珩勾起唇角:“不是,但是我以后可以放蝌蚪。”初栀低垂着头,没反应。陆嘉珩挑起眉梢来,观察着她露在外面白嫩嫩的小耳朵。电梯一层一层上升,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初栀的耳朵慢吞吞地红了。多可爱。她听见他笑出声来。初栀转过身来,气呼呼地瞪着他。她眼睛还有点肿,嘴巴一鼓,像个肿眼泡的小金鱼。或者小河豚什么的,一吹气儿,噗的一下就鼓起来了。陆嘉珩舔着唇抿住笑,垂下头去,轻轻亲了亲她的眼睛。还热乎乎的。这是哭了多久。他冰凉柔软的唇贴着她的眼睛,放软了语气:“我的初初今天这么委屈。”初栀侧着脑袋往后躲。她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站在电梯门口,可怜巴巴的,又有点像是在赌气。陆嘉珩轻叹了声:“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初栀依然不抬头:“你好久好久都没主动找过我,我跟你说话你也没耐心听了,你觉得我无聊了。”陆嘉珩过去抱她,环着她转了个圈,一步一步慢吞吞地往家门口走:“没有觉得你无聊,我的小栀子最可爱。”走到门口,她看着他开门,“你也有别的小栀子了,”她想起那件看起来很性感的睡衣,咬了咬嘴唇,纠正道,“你有小玫瑰。”咔嗒一声,门锁开了。陆嘉珩回过头,侧身让她进去:“我玫瑰也过敏。”初栀站在玄关门口,看着男人俯身弯腰,从鞋柜里抽出拖鞋来放到她脚边,憋着嘴:“你什么都过敏,做坏事的时候就不过敏。”“只有栀子不过敏,”陆嘉珩直起身来,表情看上去又无奈又好笑:“初初,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觉得我做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