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退走,必然带着抢掠来的大批财物。杨大哥与我们商议,抄小路赶到金兵返回的必经之路设伏,既发一笔横财,又报金狗侵扰之仇。”
伏击的地点选在好来川,一百二十条好汉手执长枪,静静地等在丛林中。
金兵此来似乎只为“打抽丰”,人数亦不过百余人,来去匆匆,就像是打了一场围猎,断然想不到会被流民军偷袭。
“杨大哥当时与刘长腿号称南弓北枪,他那把红漆大弓不但箭无虚发,也是上阵的一把利器。”
空气凝滞,气氛紧绷,杨巨源忽然从灌木中立起,挽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飞梭,随着敌将一声惨叫,红叶军呼声四起,冲向金人队中。
许俊双拳紧握,忍不住道:“我听人说过,那一战是涟水之战的前兆!”
彭法点点头:“不错。但其中曲折,却不似外界说得那样顺利。”
金人的反应很奇怪,红叶军只不过将手里的刀枪一举,那些人稍事抵抗,便丢了兵器,连连讨饶,几乎是溃不成军、一击即降。
在多年争战后,彭法说要是现在的他,一定会有疑心,但在当时,谁也没想那么多,大家都为打败金兵、抢得财物而兴奋不已。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长腿也看上了我们看上的东西。”
草鞋军的到来让红叶军既惊又怒。
虽然同为流民军,但草鞋军多在金境活动,红叶军的势力却在宋境。
而麻烦的问题是,红叶军从宋境开始追击金兵,可设伏的好来川却偏偏是在金境。
“如果两军火拼,必然两败俱伤。要我们吐出吃进嘴里的肥肉,那是不可能的事;刘长腿也不可能就这么把我们放走。”
两军做了一个妥协:将财物三七分开,由杨巨源和刘长腿出面比武,如果杨巨源胜,则红叶军得七,反之亦然。
两军在好来川围成一圈,喊声震天。
杨巨源执弓,平常的远程武器却被他用来近距离攻击,变成了手上的奇兵利器。
刘长腿使枪,枪本是马上兵器之王,但刘长腿凭借那双顾名思义的长腿,使来竟也利落。
杨巨源打慢,红漆大弓在他手中,分明是一根弯曲的长棍,抡起来虎虎生风,棍棍见力。
刘长腿打快,烂银长枪在他手中,分刺出点点幻影,如水瓶乍泻,如梨花落枝。
忽然,杨巨源双手急转,弓上的弦绞住了长枪,他一手拉住弓身,翻身从刘长腿头上掠过,落在刘长腿身后,如此一来,刘长腿便被困在红漆大弓里,左右动弹不得。
刘长腿也不简单,仰天一声大喝,将那长枪往地下一插,整个枪尖没入土中,借着这一插之势,扎个猛子回身,双脚顶在枪上借了一把力,双掌却推向弓身,竟是要把那弓硬生生撑开。
杨巨源忽地身子一矮,踢向刘长腿双腿,刘长腿竟不闪避,双手拿着弓一扳,反手用敲击杨巨源头顶。
两人正自僵持不下,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用弓的改用脚,长腿的却变长手,有趣啊有趣。”他在说“有趣”,但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笑意。
陆听寒忽然冷冷道:“说到主角了,是毕再遇吧?”
彭法道:“不错,正是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毕将军,那时他的名声可没这么大。”
杨巨源和刘长腿斗得满头大汗,哪有功夫分辨是什么人在冷言冷语,更想不到毕再遇声到人到,“铮”地一声,将那弓弦拉断。
杨巨源和刘长腿收势不住,顿时跌坐在地。两人心中都是惊疑不定:
这人来得太快,手法又太过简单,他居然能如此轻巧地拉断那百折不断的金刚弦,他居然只在这一瞬间,便破了他们的僵局。
虽然没有与他交手,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毕再遇脸色阴沉,说道:“你们兀自相斗,就没有听见金兵的马蹄声正在逼近么?”
许俊插了一句:“金兵这是佯败诱敌之计?”
彭法道:“不错。杨大哥和刘长腿拼斗之时,大队金兵正在发往好来川的路上。他们原本的目标是草鞋军,故意放了消息出去,没想到我们红叶军横插一脚,让他们犹豫了一下。”
就在金兵犹豫未决的时候,被敏感的毕再遇军探得消息。
毕再遇立时派兵狙击金人,而自己却孤身前来阻止杨刘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