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一次来到了上次相见的酒家,只是这一次两人没有遮掩。今日京城之中的人潮,就算来一万个探子估计也没法轻轻松松的跟踪两人。
刚一落座,杨季修便道,“昨夜之事你可听闻?”
程月棠闻言皱眉,她睡到午时方醒,父亲又早早进宫还未回来,自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宫内潜入两个刺客,被蒙旭当场拿下。皇兄今日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一应事务尽皆不顾,正亲自审问。”杨季修不慌不忙的端着茶杯,话音未毕已接连瞟了程月棠两三眼。
程月棠几次三番夜访蒙府,而昨夜那些刺客俱都是些好手,竟一个也没走脱,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怀疑程月棠。尽管那晚程月棠言称自己是去找蒙旭解梦的,但后来思考再三仍觉得不对。
只是,程月棠和蒙旭自小便有婚约,得知情报前去提醒蒙旭也算正常。可她是如何得到情报的呢?这一点至关重要。
程月棠虽然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自己既已提醒过蒙旭,他当不会再落入陷阱之中,此时听到杨季修道出实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有结果?”
她自己也明白这件事始终瞒不过杨季修,好在自己已经想好了理由,倒不怕杨季修来问。
杨季修抬眼看了看程月棠,见她丝毫不感到意外,心中疑窦丛生,但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潜入宫内的刺客皆是死士,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什么名堂,估计比登天还难。皇兄之所以大发雷霆,我想也正是为此。”
程月棠闻言点头,“说得也是,敢在除夕之夜潜入皇宫,想必早已抱着一死了之之心。”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程小姐不吝赐教。”杨季修邪魅的眼睛忽的一闪,那诡异的笑容似乎洞穿一切。
程月棠被他这么一看,心底不由得发毛,但仍故作无事的看着杨季修道,“何事?”
杨季修微微上扬的嘴角轻轻一撇,“程小姐在年前几次前往蒙府,若说此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无,你觉得我会信吗?”
程月棠闻言一笑,“杨兄此话何意,难不成那些刺客是我派去的吗?”
杨季修能在这暗潮汹涌的京城占得一席之地,他自然有他的能耐。只是程月棠二世为人,许多事都已看得明白,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应付。此时她把刺客往自己身上一揽,杨季修定然不会相信,如此一来,就算他再怎么怀疑,自己也有脱身之法。
果然,杨季修闻言摇头,“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如何得知会有刺客在除夕之夜潜入宫中的?”
程月棠手抚着身前的茶杯,淡淡笑道,“杨兄,你以为我收服了燕无声,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教我轻功吗?”
杨季修皱眉道,“此言何意?”
程月棠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笑着道,“既然有人在暗中跟踪我,那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只是燕无声轻功实在太好,一不小心就探听到了些许皮毛,我再联想到蒙旭出入仕途,自然会得罪一些人。所以才会几次前去提醒他。”
听到程月棠如此一解释,杨季修的一双凤眼之中露出恍然神色,“不愧是程家嫡女,虎父无犬女。”
燕无声的轻功,杨季修是知道的。再加上,上一次蛇灾一事,程月棠锱铢必较的性子他也清楚,这么一说,倒合情合理。有人跟踪于她,以她的性子必是不会放过,如此派出燕无声查探,顺理成章。
只是杨季修心中还是有些骇然,此女心计无双,竟靠着燕无声探听到的些许皮毛就联想到了蒙旭,非常人所能及也,恐怕以后跟她打交道需多张两双眼睛才行。
“杨兄哪里话,不过是多长个心眼罢了。对了,教京城女眷骑马一事你可有安排?”
程月棠见杨季修不再怀疑,急忙转移了话题。
杨季修闻言点头,“皇兄正月初十便会复朝开玺,那时我自会请奏。”
“哦?初十?往年不都是十五吗?”程月棠有些疑惑,难道老皇帝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想趁着还有点力气多干点正事吗?
杨季修斜长的没眼轻轻一抖,“皇兄不满太子在年前处理的几桩政务,所以提前开玺。”
程月棠闻言释然,太子生性温厚,前世之中正是为此才被杨越遥置于死地。而老皇帝狠辣异常,太子处理的政务想来是能宽宥就宽宥,能放过绝不多施枷锁,这可大大违背了老皇帝的意愿。
“春猎乃是国之大典,杨兄确定能教会我等女眷吗?”程月棠抿了一口热茶问到。
杨季修嘴角微翘,“若京城中的女眷都如程小姐一般绝顶聪明,别说教你们骑马,就是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
程月棠自然知道杨季修在恭维自己,当即摆手道,“杨兄过誉了。”
杨季修道,“程小姐也不必自谦,我杨某虽然身无长处,只落得一个闲王,但这看人的眼光总还是有的。”
说着,杨季修伸手指了指远处酒家楼下的人群中的一人。
“没想到这个地儿倒成了他们监视咱们的地方。”程月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人。
杨越遥的探子想着大年初一,上头应该不会再让他们来监视秦国公府,谁知天还没亮,命令就下来了。
放在平常也就罢了,今日京城之中人流之多差点没把他们脚踝踩掉,好不容易寻到程家大小姐的身影,但被一声吆喝又给冲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