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燕无声走后,小姐已经绑着沙袋走了好久,现在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寒风呼呼吹就算了,老天爷还偏生作怪,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杨季修收到程月棠冒雪在院中绕圈的消息时,正在挥毫的手顿了顿,硬生生将上好的紫烟狼毫在书案上杵折了。
“可有查到是何缘故?”
“程小姐请燕无声授她轻功。今日是第一日,让程小姐负重跑圈就是他的训练方式。”
杨季修惋惜看着洁白的宣纸上已经被墨毁了的丹青,“听说最近西山那边出没一群雪狐,我正好缺一条可以送得出手的围巾。”
暗卫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燕无声功夫了得,你替本王传话去,请他替本王取来这围巾。”
“是!”
燕无声回到自己的房中,捧着一壶茶咕咚咕咚随性灌下。
越靠的近,就越发现这程小姐好生有趣,就连他用沙袋为难她,也不曾见她露过怯色。
他回来之前,还在墙头隐匿处看了她许久,直到察觉夜空飘雪,他估摸着程月棠也差不多该回房,这才离开。
燕无声正出神,屋外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清脆响声。
雪下得这么大了吗?
燕无声推开窗户,看见完全暗下来的天幕飘扬着鹅毛大雪,心里暗暗咯噔一响,急冲冲便飞出屋去。
程月棠还在雪地中一步步挪动步子,只是速度比刚开始慢了许多。
芍药手上的狐皮大氅已经重新披回她的身上,落雪覆在她鼻尖肩头,她周身的负重比起初更甚了。
她为何还要坚持?
是天生心性要强,还是她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去增强自己的理由?
燕无声站在墙头叹了口气。
雪地里,程月棠咬着银牙一步一步往前行,只因为燕无声说过要跑到趴下为止,她若想要达到燕无声那样身过只留残影,就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做到。
只是在雪地里穿行太久,纵使她穿着厚重的羊毛靴,双脚也已经冻得不像自己的,每踏下一步都好似是踩在刀刃上一样钻心刺痛。
寒冷、疲累交织,程月棠忽地眼前一黑,无力地向旁侧倾倒。
芍药见状伸手要去扶,却发现一个熟悉黑影从墙头飞下。
燕无声与程月棠只差毫厘,却眼睁睁见着手边之人落在他人怀中。
“月棠?”杨季修焦急的喊了一声,目光微沉。
程月棠已然失去知觉,她身上的雪水沾湿杨季修的手。
那样凉。
杨季修旋即将她横抱起,芍药迅速为其领路。
他恍如看不见面带诧色的燕无声一般,踩着蓬松的雪,大步向程月棠房中而去。
炭火烧得红旺,房中一片温暖。
程月棠冷得煞白的脸落在杨季修眼眸之中,令他恨不得将周身温度一应传输给她。
见杨季修小心将程月棠放回榻上,芍药上前施礼道,“奴婢替小姐谢齐王出手相助。只是此时天色已晚,老爷又有交待……齐王您不宜在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