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暗房内,石壁上弧形的灯盏上燃起豆大的油灯,烛火映照在冰凉的石壁上,昏暗不明,宛如精怪鬼魅。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深海玄铁紧紧地吊绑在铁桩上,只余脚尖可以勉强接触到地面。
房间暗淡,却还能足够让人看清挂在墙上千奇百怪的刑具,每一样都如同蛇口般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只望一眼,便觉得背脊发凉。
不疾不徐地脚步声缓缓靠近,寒风从窗口呼呼灌进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徐徐迈步,身着水红色牡丹裙,紫烟色的上衣袄子将她宛如脂玉的脸颊衬得姣美无匹,挺直的脊背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后面跟着一名背负双剑,头戴纱帽的黑衣女子,看不清容貌。
那双杏仁明眸蕴满喋血的薄凉,喉间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声如寒冰冷窖:“金碌,多时不见,可曾还记得我。”
“哼!”
男子身子皮开肉绽,布满血腥斑驳的伤口,棉布衣袍早已经被血水浸透。黑色的头发被烧得只剩几根焦毛,头皮上一片狰狞血色,普通至极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骇人。
他察觉到那道灼热鹰隼的视线,才吃力地抬起脑袋望向来人,待看见那张容颜胜雪的脸缓缓勾起一抹嘲讽,嘴角的血渍顺着脖子往下流淌,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能奈我何?”金碌不屑地垂下头,蛇蝎般阴寒的眸子里含着讥笑。
程月棠莞尔一笑,惑人的笑容比玉还要清娆几分,只是眼底却深邃至极,声音不温不火:“你可以不说,但我会让你觉得虽生犹死。”
“哈哈哈哈……”暗房里盘旋着一阵狂傲的笑声,金碌笑得胸口的血流得更为欢畅,突然间暴怒:“程夜朗死了,程家都无男人了么?竟然派你来审我,知不知道我整得人生不如死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程月棠乜着那人唇边寒冷骇人的阴毒,用匕首在对方脸上狠狠地划下一刀,拉至脖颈,再往下半寸,这具身体便会冰凉僵硬,如同白日里竹屋里她那肢体僵化的弟弟。
想着,手臂毫不犹豫地扬起,刀刀入骨,潇洒凌厉的姿势卷起水袖,在墙上投下斑驳晃眼的影子。
“啊啊啊……”金碌的脸顿时变成一张破烂皮囊,触目惊心,眼底再也没有不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毒蛇般森凉的气息,恨不得将眼前残忍的女孩啖肉寝皮。
程月棠想到还此行的最终目的,缓缓停手。
她偷偷调查了卫雨纶手中的那批金线的去向,发觉真的少了几缕,最开始她怀疑那幕后黑手真的是卫雨纶,可又打听到卫雨纶丢了几缕金线,才对她撤销了怀疑。
用不了几刻,便查出来卫雨纶手底下的婢女身上也有一个钱袋子,与那早晨程夜朗抓在手中的绸缎绣工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的鸳鸯一公一母。
既然是对野鸳鸯,那么接下来就简单得多了,很快就开始彻查那位婢女,这几个月来的行踪全都被探查出来。
难怪程府甲士林立,守卫森严,连武林高手进来都会被暗藏的影卫发现,可眼前的金碌却轻轻松松地掳走了程夜朗,原来是府中混进了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