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顾柏和顾攀就抬两桶菜汤出来,二合面的馒头也抬出来不少,让他们自己拿碗舀着吃。
这些人又叫了五六个人过来,一人舀两碗菜汤吃过,便揣着馒头走出了顾家村。
这边顾家人收拾一应东西自是不提,客人虽散欢声笑语犹存。
为了答谢帮忙的人,顾柏又在屋里开了一席,这一场热闹一直持续到天黑。
顾焕现在是一天不摸木头就心里难受,吃过晚饭便又扎进了木工房,片刻后,他沉着脸出来。
见儿子这脸色,大伯娘惊问道:“咋了,有东西不见啦?”
顾焕点点头,“少了一个引水匣子。”
大伯听了忙放下手中的烟斗,问道:“你装的严实不严实?要是有人是特意偷回去琢磨的,你以后这水车做出来还能卖动吗?”
“没事儿”,顾焕在墙根儿边蹲下,回想着这一天,也根本没有什么陌生的面孔进来,再者说外人也不知道他的引水匣子在哪放着啊?
大伯娘连连追问道:“真没事儿?”
顾焕说道:“没事,没有我的图,谁都看不懂那里面是怎么构造安装的。”
大伯娘顿时大松一口气。
顾秀梨说道:“哥,那你把图记在脑子里,然后就烧了它,这样谁也偷不走。”
顾焕笑道:“早就烧了”,说着他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一家人谁也没有开口拦他,等他走后,便坐在一圈各自回想有没有看见谁接近木工们。
顾秀水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吃饭前,我好像看到林弘从那边走过去了。”
“弘子,你嫌我分给你的钱少?”林弘家墙外面,顾焕看着月光下模糊了面孔的儿时玩伴,问道。
林弘干笑一声,说道:“焕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焕直接道:“我木工房里的引水匣子少了一个。”
半晌,林弘问道:“你咋知道是我?”
顾焕道:“你这两天特别关心引水匣子的事。”
林弘苦笑一声,说道:“是我拿的,我也没指望你发现不了,但是焕哥,求你给我留个脸,别说出去。”
“你现在知道要脸了?”顾焕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就没想过,我这手艺被人学去了,我准备好的各种零件到底卖给谁?你让兄弟怎么活?”
片刻之后,他又冷静道:“你为什么要拿那引水匣子?给谁了?人给你多少钱?”
林弘一下子捂住脸蹲下身,哽咽道:“哥,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没想那么多。是谁要的我也不知道,那人给我一千两银票,我就痰迷心了。”
林弘从偷了匣子出来,心中就不安宁,这时全都说出来,只觉浑身轻松,他把还掖在鞋底的银票掏出来,双手捧着递给顾焕,“这是那钱,我也不要了,哥你拿去吧,反正本来也是你的东西。”
顾焕看着月光下那薄薄的一张纸,说道:“你放着吧,以后竹管子也不用你做了。”
说完,顾焕便大步离去。
“焕哥”,林弘猛然大喊一声,随即低声道:“我真知道错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他看见顾焕在黄地主家被那样礼遇,心中就萌生了嫉妒的芽苗,紧接着就是来自金钱的诱惑。
如今他因为一千两银票,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值得吗?
顾焕回到家,却在一家人都还坐在院子里等他,就连平时早早就回房睡的奶奶也打着扇子坐在那里。
“你们怎么都还不睡?”他拴着门问道。
顾柏道:“水水说似乎看见林弘在那门前晃过,你明儿去问问他。”
顾焕嗯了一声,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在木工房转悠一圈,出来后对家人道:“昨天应该是我没看清数错了,刚又数数,没少。”
然后他又特别对顾秀水道:“你出去别瞎说知道吗?坏了人名声毁的是人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