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黑狗血煞
张阿姨本身不会说话,这也是楚星洲把她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可这会儿她一听见我问她为什么没睡,竟然像是动物发怒的时候似的,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咕噜声,好像在朝我示威一样!
她整个人都不正常地绷紧了,拳头死死地攥着,脚上没有穿鞋,我一眼就看到她的脚跟正高高地垫起,就跟身后站了个人似的!
“阿姨,你……”我现在根本看不见附在她身上的邪祟是谁,毕竟之前的仇家太多了,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从张阿姨现在的反应看,这邪祟多半是敌非友。
我现在没本事处理这些,自然想大事化小,但我现在也没资格恐吓它们来谈条件,就想要装不知道地默默走开,但一想张阿姨在它的手上,又不好置之不理,一时半会的就胶着在了这儿。但这邪祟显然不像我这么坦然,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它来找我,显然是别有目的,所以到后来还是她没沉住气,率先朝我说话了。
“这次回来,你打算怎么办?”那声音尖锐漂浮,还有些不清楚,就好像是嗓子里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听起来实在别扭,“你都知道了吧?藏着掖着也没意思,这次是我对不起你,造成这样的后果我很抱歉。”
张阿姨用一种自嘲而坚定的语气朝我道:“但是我不后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我不把事情告诉你,你也会帮我,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你是许倍倍?”我到现在也没听出来这古怪的声音是谁,但这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我自然听懂了,一时为难起来,因为我到底也没有想好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她,只不疼不痒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许倍倍听见我这话,慢悠悠地驱使着张阿姨抬起脸来看我,还没有说什么,那阴鸷的眼神就让我后背一凉,本能地不敢再问。我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许倍倍已经变成了邪祟的事实,但我同时却也本能地害怕这样的她。
“你是我孵化双生蛊的躯壳,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回来了?”许倍倍利用张阿姨嗓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说实话,恨不恨我?”
我无意识地咕哝了两下,没说出话来,其实每次在我受罪的时候,说不怪她那肯定是假的,但她现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又想起她对我的好来了,那些狠话自然就咽在心里说出不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什么双生蛊弄到我的身上,你看看我现在,走大街上迎面撞见你敢认我吗?”我情绪激动地说着,胸口剧烈地起伏,“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遇上事情了我肯定帮你,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起码提醒我一句,让我少受些心理上的折磨也行。”
说着,我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心中郁郁,对她的脸色自然不好:“你把蛊虫移到我这还不算,还要让我到人王墓去,完成复制……许倍倍,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你怎么不说话?”我现在看也看不见她,只能等着张阿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老人,“难道你就没有要和我解释的吗?”
许倍倍那边叹了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一样,好半天才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本来以为可以在七天之内赶回来救你的,但没想到情况远比我想想的要复杂,我没办法回来,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帮你把蛊虫弄出来,一步错,步步错,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严肃地问她道,“你是许倍倍本人,还是蛊虫复制出来的?”
许倍倍愣了一下,错愕地抬头来看我,那表情在一定程度上也同样可以被定义为慌乱。是以她还什么都没说,我就已经全都懂了。
“这么说来,苗王洞的那个许倍倍,是你亲手杀的?”我痛心疾首地说着,“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应该去找位莱啊,明明她跟你才是一类人,你怎么不去帮她的忙?还是说,你现在就是预备来杀我的?”
许倍倍一噎,她抬头用张阿姨有些浑浊的眼珠来和我对视着,嘴唇不停地抖动着,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复制体只能活六个月,你之所以把蛊虫移给我,难道是为了破除这样的诅咒?那么你现在已经彻底取代了许倍倍,成了一个真正的人吗?”我稍微平静了一会儿,朝她问道,“还是说,你把许倍倍本人杀掉,你就能代替她继续活着了?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许倍倍见我没有那么激动了,来朝我解释道:“不完全是吧,起初我没有想要杀她,而是想跟她换魂,我虽然是复制体,但我本身的记忆和能力和她是完全对等的,我当然不甘心只做一具只能活六个月的行尸走肉。”
“但她太过刚毅,不屑于受我威胁,打斗的过程中触发了前世镜,把我们都带到苗王洞,而她自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许倍倍说着,叹气道,“本来我也没想着要赶尽杀绝。”
许倍倍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都已经计划好了,假如我顺利换到她的躯壳,我绝对不会不管她,我依旧会找一个合适的人,将复制体身体里的母蛊移出去,这样的话,即便复制出来的身体不能坚持太久,她的魂魄也一直不会散。”
“但是她自己一死百了,我什么都没得到不说,她的魂魄也自动和我的融到了一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让灵魂活的久一点了。”说着,将视线转向我,解释道,“这才有了我回来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我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眉头始终紧紧拧着,许倍倍就朝我说道:“我之所以把房间空调开这么高,是因为要把母蛊逼出来。双生蛊是一种雌雄同体的虫,一旦外界温度超过人体温度,就会自主繁殖,最先开始分裂的那只是母蛊,想要把她逼出来,就得让子蛊无限繁殖。”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当时已经是秋天了,气温一般情况下不会超过体表温度。”许倍倍辩解道,“我说过要回来救你的话也不是在敷衍你,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所幸你后来去找我,我跟池瑞勋便将你带到了人王墓。”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道:“所以你一开始骗我说出差,其实是和池瑞勋去找墓了?走之前的那通电话,就是打给他的?”
“没错,池瑞勋之所以找我,就是因为他遇上了双生蛊的谜团,问我《无量书》里有没相关记载,我也是查了很久才知道。”许倍倍说道,“他开发的时候无意间找到的,查了很多资料得知墓主是彤鱼氏,所以就疯魔了一般闷头钻了进去。蛊虫就是在进墓的过程中染上的。”
“女岐一族擅用巫蛊,女岐王的墓,自然不会含糊,无论是墙壁上还是墓顶上,全是一些蛊虫和机关。”
的确,之前我跟陆一尘去的时候,我就被一种长着人脸的蛤蟆喷了一头的酸毒,如果不是当时我脸上带着人皮面具,肯定早就毁容了,而我们进墓的时候看见山洞的侧壁上有无数类似的通道,那些通道里极有可能藏着形态各异的毒蛊,池瑞勋贪心不足,所选的通道里的怪物也是野心颇大,被染上只能怪他自己。
但我们却是无辜的啊,许倍倍要不是好心救人也不会被迫害,而我就更无辜了,我只是借宿了几天好吗?最后给我整个这么大的篓子出来,实在不能更惨了!
“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面临了重大的危急,还在研究人王墓里的东西,他胆子大不怕报应,直接开了彤鱼氏的棺材,只是时间太久了,彤鱼氏的尸身已然腐化,只剩一汪材质特殊的红色臭水。并没有什么实用的价值,那面镜子又太邪乎,一时没人敢碰。”
许倍倍说道,“而我在《无量书》上看到,造成这一切的关键所在,恰恰是那不起眼的水。”
“本来我是单纯为了救他,不料也被蛊虫侵入心肺,不得不跟他结成同盟。”说到这里,许倍倍顿了一下,像是知道我的心中所想的事情一样,与我解释道,“两个池瑞勋中间,活下来的是本人,复制体被许倍倍亲手钉死在人王墓的石柱上,扔进了墓口的万丈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