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会,亚历山大认为他是产生了错觉,可随后他就知道没有看错,躺在床上的也不是别人,就是刚刚经由他确认凶器后,已经被宣布为杀害冈多萨凶手的佛罗伦萨人。
亚历山大的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的剑柄,同时目光迅速掠向站在旁边略显尴尬的的马希莫。
见到亚历山大怀疑的眼神,马希莫立刻举起双手不住摇头先是说:“我什么都没干。”
可看看靠在床边的布鲁尼,他又只能苦笑着继续摇头说:“我也不想这么干……”
“主人这是谁?”乌利乌紧张的看着斜靠床上的奥凡特·布鲁尼,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可他的手立刻握紧了插在腰里的短刀,自从海上遇险后,摩尔人就养成了随时都能摸到武器的习惯,哪怕是睡觉也从来刀不离身。
“我们这个晚上就是在为他跑来跑去,”亚历山大已经镇定下来,他看得出布鲁尼伤的不清,从旁边手足无措的修道士的脸上,他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阴谋的样子,不过想想马希莫那当个骗子的天赋,就又怀疑他这都是装出来的。
“叛徒!”乌利乌愤怒的抓着刀柄狠狠盯着马希莫“你这个骗子,下贱的暴露狂,早就该知道你一定是这种人,之前就该把你交给那些抓你的人,落到他们手里才是你最好的结果。”
“不许叫我骗子,有时候我会骗那些女人,可我从不骗朋友,就连楼下的巴尔我也不欠他酒钱了,我还给他了!”马希莫也生气了,他抓着胸前的十字架举到面前不住晃动,因为激动罕见的没有使用各种助词的辩解不住从他嘴里吐出来“我不会出卖他,他是我朋友,”马希莫摊开手怒气冲冲说着“他来找我帮忙又受了伤,你让我怎么办,把他交给那不勒斯人,然后让他们吊死他!”
“你是来抓我的吗,还是直接就要杀死我,”布鲁尼挣扎着坐起来,他脸色苍白,用力坐直时因为扯动伤口身子不住颤抖,可他并不惊慌,目光里也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和不甘“让一位贵族老爷杀死这很平常,我们知道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是这个结局。”
“我不是贵族,”亚历山大冷冷的看着布鲁尼“不过我要把你交给那不勒斯人,你杀了人就该受到惩罚。”
“是呀,我是该受到惩罚,因为杀了个无赖。”布鲁尼并不畏惧,他挺直身子整了整有些歪斜的衣服,衣服摩擦伤口的疼痛让他嘴角扯了扯,接着就神色一正“现在我可以跟你走了,不过请别牵扯到马希莫,他也许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个不错的朋友。”
马希莫张嘴要再说什么,却被布鲁尼拦住。
“如果你死后会堕入地狱,那一定是因为生前谎话说的太多了,所以就别再替我辩解了,”布鲁尼挣扎着站起来“我杀了人就该受到惩罚,不过我不会后悔。”
说着他向前迈出一步,接着就脚下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板上。
正在楼下的卫兵显然听到了上面的声响,随着楼梯和走廊传来越来越近的跑动声,紧接着房门被碰碰的用力敲响!
“大人您没事吗,发生了什么?需要我们进去吗?”
马希莫眼里露出了惊慌,他双手合十哀求的看着亚历山大,而乌利乌依旧紧攥刀柄盯着倒在地上的佛罗伦萨人,随时准备应付任何危险。
虽然短暂,可对房里几个人却如过了许久,在震耳欲聋的砸门声中,亚历山大大声说:“我没事,撞到东西了,你们继续休息吧。”
砸门声停止了,卫兵又问了两声,在确定里面的确没什么事后,门外传来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谢谢你大人……”
马希莫刚一开口被亚历山大抬手阻止,他慢慢走到正试图挣扎着站起来的布鲁尼面前蹲下来,低头认真的看着他。
“你应该感谢马希莫,就如你说的他不是好人,可是个不错的朋友,”亚历山大说着伸手托起布鲁尼的下巴,抬着他的头和自己对视“不过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而且最好说实话。”
虽然有四个人,房间里却很安静,乌利乌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怕声音太大再引来楼下的卫兵。
布鲁尼已经重新躺在了床上,他身边桌子上摆着个陶盆,里面滚烫的热水里泡着浸透血水的手巾。
虽然不愿意,可马希莫还是给布鲁尼灌了几口瞭望哨特有的烈酒,看着脸色略显红润的佛罗伦萨人,坐在床边的亚历山大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短刀的刀刃。
他刚刚用这柄短刀清理了下布鲁尼的伤口,说起来布鲁尼的伤并不太重,不过血却流了不少,这让亚历山大又借着吩咐马希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血迹把修道士打发了出去。
“那个阿拉贡人是个混蛋,”布鲁尼喘着粗气,刚刚清理伤口时咬在嘴里的布条还攥在他手里“上帝会惩罚所有犯下谋杀罪的人,就如同惩罚该隐,现在也许要惩罚我了,但是即便下地狱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你还真是执着,也许这是你们这些人的通病,总认为自己永远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