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看着前面一身比农妇还农妇装扮的师姐,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见她一头乌黑的青丝全部用一块暗红色粗布给包了起来,连带着还包了大半个脸——那包头巾丑得跟抹布似的;上身灰褐色短褂配土色里衣,下身土色长裤,衣袖和裤腿都高高挽起,露出满是泥巴的胳膊和小腿,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条灰色毛毛虫似的。这些都还算正常,除了他这样的君子,乡下人大多穿得像毛虫,可那脸——
“杜仲,你偶尔也洗洗脸吧,那药抹久了不好!”
只见她一脸黝黑暗黄,眼角皱纹盛开得像仲秋山坡上的野菊花,嘴唇上被药物刺激得裂开了几个小口子,还起了几块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三四十岁了,其实这骗子才十九岁!
他家师姐不是常人,喜欢化妆成人嫌狗厌的丑妇人。这个特殊的癖好虽然他知道大概的原因,但——这也太自虐了吧!
杜仲一边手脚不停地插秧,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你管我!隔壁的大牛哥不嫌我就行!”
黄柏一听原地跳了老高,“啥?大牛哥?!你啥时候勾搭上的?!”
杜仲抹了抹被黄柏跳起来而溅到脸上的泥水,微微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咬着牙齿看向他道:“想死?!想死直接说,我有药,快得很!给我听着,要么老老实实干活,要么现在就给老娘滚蛋!”
杜仲善毒黄柏善医,他的药用来治人而她的药都是用来害人的,统统不能吃。
黄柏一听杜仲没否认,急了,一个大步跳到他师姐身边,一把抓着她的衣袖带着哭腔质问道:“杜仲,我不过五天没来看你,大牛就答应你了?!你是不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洗脸给他看了?脱衣服给他看了?!你——你也太狠心了,移情别恋也不要这么快呀!”杜仲身材高挑,还前凸后翘,所以除了洗脸和脱衣服这两个原因,他想不到别的。
“放——不——放?”杜仲看着衣袖上的那只泥爪子,咬牙问道。
黄柏还想坚持,但感觉有股内力传来了,赶紧撒手,又是大跳一步,回到了原地,还顺手一把捞起了刚刚扔开的秧苗,委屈地道:“我干活,我干活还不行吗!”
从小到大,忤逆师姐就没得过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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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柏这娃有点可怜,从小被师父捡了回来,但管捡不太管养,比他大三岁的杜仲自己还在和泥巴呢,就开始帮忙熬米粥喂他了。再长大一点,三岁正好是成长的一个坎,教他走路,教他说话,一起跟师父学本事,教他生活自理,师父甩手不管她教他练功……她不是师姐,而是大半个娘。
杜仲对自己的定位就是黄柏的小娘,所以虽然现在这小子比她高了一个头,也经常在她面前口出狂言没大没小,她都懒得生气。
但对黄柏不是。这荒凉闭塞的野鸡岭,奇葩中的奇葩师父大人,让他觉得人生很是荒谬。唯独一个杜仲,从小到大照顾他,教导他,生病了难过了安抚他,跟她撒娇乱说话也不会真的生气……他离不开她。
既然离不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师姐成亲啦,这是黄柏慢慢知人事之后的最坚定想法。
尤其是在杜仲外出历练两年回来性情大变以后。
但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一点同感都没有,最近大半年更是频频给他出墙,把山上镇上没成亲的男的几乎挨个勾搭了遍!上上个月她瞄准了高龄二十四的大牛——他口中的老牛,就在这阴河口搭了个茅草屋,准备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好在,她总是不洗脸就去勾搭男人,所以也被嫌弃了个遍,黄柏才稍稍放心了些,由着她胡闹。——就她那副鬼样也就只有鬼才能看得上,活人肯定都看不上的。不料,还真出了个眼神不好的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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