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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因此,浮士德文化对扩张(extension)‐‐不论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精神的‐‐有着难以遏制的偏好。它想要‐‐没有任何实际的目标,仅仅是为了象征本身‐‐抵达北极和南极。它通过把全球转变成一个单一的殖民体系和经济体系而走向了终结。每一个思想家,从迈斯&iddot;艾克哈特到康德,都曾想使&ldo;现象的&rdo;世界从属于认知性的自我自封的支配权,每一个领袖,从鄂图大帝(ottothegreat)到拿破仑,也是如此。他们的野心的真正目标是无边的;同样地,伟大的法兰克王国和霍亨斯陶芬王朝的野心在于世界君主制,格列高里七世和英诺森三世、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的野心在于&ldo;日不落帝国&rdo;,今日的帝国主义为了帝国主义的野心而爆发了世界大战,且将继续为此而争斗很长一段时间。古典人出于内在的原因而不可能是一个征服者,尽管有亚历山大的带有浪漫气息的远征‐‐因为我们完全可以分辨出他的同伴内心的犹豫不决和无奈,而不必把它解释为是&ldo;证明规则的特例&rdo;。力图摆脱束缚因素,追求更远的目标和自由,这一永不停息的欲望乃是北方人的幻想生物‐‐矮神、小精灵、小魔怪‐‐的本质,可这种欲望是希腊的德尔亚德(dryads)和奥里亚德(oreads)所全然不知晓的。希腊的子邦(daughter-cities)在地中海沿岸矗立有上百个,但没有一个哪怕是做一丁点真正的尝试去征服和渗透到内地。远离海边定居意味着将看不见&ldo;家乡&rdo;,而离群索居‐‐美洲的捕兽者和草原部落的理想生活,亦是很久很久以前冰岛传奇英雄的理想生活‐‐则是完全超出古典人类的可能性的东西。移民美洲‐‐陆陆续续,一个接一个,每人都有自己的缘由,但都深受离群索居的愿望的驱使‐‐西班牙征服、加利福尼亚淘金热,诸如此类的戏剧都基于对自由、避世、完全独立的不可遏制的渴望,基于对所有局限、对任何形式的家乡情感的巨人般的蔑视;这些戏剧是浮士德式的,且只是浮士德式的。其他文化,甚至中国文化都没有这种东西。

相反,希腊的移民就像孩子一样都离不开母亲的怀抱。从旧城市中出来创建一个新城市,完全是一模一样,同样的市民,同样的神灵,同样的习俗,同样的不会让唇齿相依的海洋离开视线,同样的在广场寻求ζ&oga;&oicron;νπ&oicron;&labda;ιτικ&oicron;ν(政治动物)的熟悉生活‐‐对于阿波罗式的生活来说,这便是场景变换的范围。对我们来说,行动自由(尽管并不总是实际的状态,但无论如何是一种理想的、正确的状态)是必不可少的,这样的限制是所有奴役中首先需要解决的。从古典的角度看,罗马的经常被误解的扩张必须重新看待。它不过是祖国的一种外扩(extension);它把自己完全局限在已经为被他们剥夺的其他文化的人所占领的地区。并不存在具有霍亨斯陶芬王朝或哈布斯堡王朝特色的动力学的世界框架的暗示,也不存在一种可与我们自己时代的帝国主义相媲美的帝国主义的暗示。罗马人未曾尝试渗透到非洲内陆。他们后来发起战争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们已经拥有的东西,而不是为了什么野心,也不是因为来自内部的某个有意义的刺激。他们毫无遗憾地放弃了德意志和美索不达米亚。

如果我们把所有这一切放在一起认真地考察‐‐哥白尼的世界图象向我们今天拥有的星际空间的方面的扩张;哥伦布的发现向西方全面控制地球表面的发展;油画和悲剧场景的透视法;崇高的家乡情感;我们的文明对日新月异的变化、征服太空、探索极地、攀登几乎不可能的高山的顶峰的渴慕‐‐我们就能看到,浮士德式的心灵的原始象征亦即无限空间在各处的出现。而且,西方的那些特殊的(形式上独一无二的)被称作&ldo;意志&rdo;、&ldo;力量&rdo;和&ldo;行为&rdo;的心灵神话的创造必须看作是这一原始象征的派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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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心灵意象与生命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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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佛教、斯多葛主义与社会主义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来考察道德(orale)的现象了,亦即考察有关生命本身的理智的阐释,并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从那里可以去探测人类思想的全部领域中最广泛和最重要的部分。同时,为了这种探测,我们需要一种人们至今还没有真正获得的客观性。不论我们怎么看待道德,它都不是那种可提供自我分析的道德;我们对这一问题的解决,将不是通过考察我们的行为、目标、标准理应如何,而是仅仅通过诊断存在于其阐述形式中的西方情感。

在道德这个问题上,西方的人类无一例外地全都处在一种庞大的视觉幻象的影响之下。每个人都要求别人如何如何。我们常常充满信心地说:&ldo;你应当如何&rdo;,事实上,这意思就是:你应当、能够而且必须如此这般地去改变、去形成或去安排什么,以使其合乎秩序;并且我们相信这种秩序的效能以及我们加诸于其上的名称是不可动摇的。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所谓的道德,且只有这才算是道德。在西方伦理学中,任何事物都具有方向,都具有权力诉求,都具有影响远方的事物的意志。在这一点上,路德跟尼采、教皇跟达尔文主义者、社会主义者跟耶稣会士,完全是一回事;对于所有各方来说,道德的肇端乃是对普遍而永恒的有效性的一种诉求。对于浮士德式的心灵而言,这是一种必然性,是理应如此的。凡是&ldo;以别的方式&rdo;进行思考或教导的人,都是有罪的,是胆小鬼,是敌人,应当毫不留情地将其打倒。你&ldo;应当如何&rdo;、国家&ldo;应当如何&rdo;、社会&ldo;应当如何&rdo;‐‐这种道德形式对于我们而言是不言自明的;它也代表了我们所谓的&ldo;道德&rdo;一词的唯一真实的含义。但是,在古典世界、在印度或在中国,都没有这样的形式。例如,佛陀为取(take)与弃(leave)给出了一个典范,而伊壁鸠鲁则提供了另一个忠告。不容否认,两者都是高级道德的形式,但两者都不包含意志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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