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有些时候,文艺复兴艺术成功地实现了某些音乐所不能再现的惊奇之事‐‐对完全的邻近性的天福般的感受,对纯粹的、宁静的和自由的空间效果的感受,摆脱了哥特式和巴罗克式的热情的运动后那种明快、整齐而自由的感受。这不是古典的风格,但却是对古典生存的一种梦想,是浮士德心灵为了能够忘却自身所能作的唯一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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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音乐与雕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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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现在,随着16世纪的到来,西方绘画出现了划时代的决定性转变。北方的建筑和意大利雕刻的委托人阶层消失了,绘画成为了对位式的、&ldo;如画的&rdo;(picturese)、追求无限的。色彩变成了音调。绘画的艺术确立了与康塔塔和牧歌的风格的亲缘关系。油画的技术成为意在征服空间和把事物融入那空间的艺术的基础。自列奥纳多和乔尔乔内(giione)开始,印象主义出现了。
在实际的绘画中,对所有要素都有一种价值重估(transvaation)。迄今仍被因果地置入、被看作一种填充、被看作一种空间,且几乎不为眼睛所注意的背景,获得了一种绝对的重要性。并且出现了一种在其他文化中找不到匹配者的发展,甚至在中国文化中也找不到,尽管在其他许多方面它与我们的文化是如此之接近。背景作为无限的一种象征胜过了感官可感知的前景,最后[在这里存在着图绘(depictg)风格与线描(deleatg)风格之间的区别],浮士德心灵的深度经验在画面的运动(kesis)中被捕捉住了。曼特尼亚的平面层次的空间浮雕,到丁托列托那里被融入了有方向的能量,故而在后者的画面中,出现了一种无限的空间宇宙的伟大象征,把个别事物全当作偶然的东西包容在自身之中‐‐那个伟大象征就是地平线(horizon)。现在,风景画要有一条地平线,一直以来,我们认为这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以致我们从没有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一直有一条地平线吗?如果没有的话,是何时没有的,且为什么没有?事实上,在埃及的浮雕、拜占廷的马赛克或古典时代的瓶绘和壁画中,甚至在希腊化时代的瓶绘和壁画中‐‐尽管有着对前景的空间处理‐‐根本就没有地平线的踪迹。这条线,位于天地交汇处那如幻的氤氲之气中,作为有关远处的完整而有力的象征,包含了画家所理解的&ldo;微分&rdo;原则。正是从这种地平线的遥远性中,涌现了绘画的音乐性,而且因为这一缘故,荷兰伟大的风景画画家都只画背景和大气,也恰恰是因为相反的缘故,&ldo;反音乐性的&rdo;大师,如西纽雷利、尤其是曼特尼亚,只画前景和&ldo;轮廓&rdo;。因此,正是在地平线中,音乐战胜了雕塑,广延的热情战胜了它的实体。不用说,伦勃朗的画面根本没有前景。在北方,对位音乐的故乡,很早就对地平线和被强调的距离的意义有了深刻的理解,而在南方,阿拉伯-拜占廷绘画的单调的、明确的金色背景一直居于主导。纯粹的空间感的第一次明确出现见于1416年左右的&ldo;贝里公爵的祈祷书&rdo;(booksofhoursofthedukeofberry)[在尚蒂伊(插ntilly)和都灵(tur)]。从此以后,这种空间感逐渐地且牢固地主宰了绘画。
同样的象征意义也附着在云彩上面。古典艺术对云彩如同对地平线一样的不关心,文艺复兴的画家处理云彩带有某种游戏的表面性。但是,早期哥特风格很在意云朵,并以一种神秘主义的远视洞察它们;威尼斯人,尤其是乔尔乔内和保罗&iddot;韦罗内塞(paoloveronese),发现了云彩世界和其千变万化的存在的全部魅力,它们以其山峦叠嶂般的条块和镂状布满天空。格吕内瓦尔德(gr&uul;newald)和尼德兰人则将它的意义强化到悲剧的层次。艾尔&iddot;格列柯(elgre)则把云彩象征主义的伟大艺术带到了西班牙。
伴随着油画和对位音乐一起,园林艺术也告成熟了。在这里,通过悠长曲折的池塘、砖墙、林荫道、远景、回廊等,而在自然本身这块画布上加以表现,这与致力于线性透视的绘画所体现的是相同的倾向。早期佛兰德斯艺术家把线性透视视作是他们的艺术的基本问题,布鲁内莱斯基(brunelleschi)、阿尔贝蒂(alberti)和皮耶罗&iddot;德拉&iddot;弗朗西斯卡则对其作了系统的阐述。我们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对透视的这种阐述,对画面(不论是风景画还是建筑的内部空间)作为一个局限于画框而在深度上大大强化的场域作的这种数学式的神圣化,恰好在这个特殊时期提出来,这并不全然是一种巧合。它是对原始象征的一种宣告。透视线条的交汇点是在无穷远处。古典绘画没有透视,恰恰是因为它回避了无穷远,否决了距离感。因此,为了获得空间与距离的效果而有意操控自然的园林在古典艺术中是不可能的。在雅典也好,在罗马也好,本身都没有园林艺术:只有帝国时代才以源自东方的背景框架(ground-sches)来满足它的趣味,看一下保存下来的那些&ldo;花园&rdo;的任何设计,就足以显明它们的长度之短和它们的边界之重要。不过,西方的第一位园林理论家阿尔贝蒂早在1450年就规定了环境与房屋的关系(也就是环境与置身其间的观看者之间的关系),并且从他的规划到路多维希(dovisi)别墅和阿尔巴尼(albani)别墅的花园,我们可以看到向纵深的透视角度变得越来越重要。在法国,自弗兰西斯一世[枫丹白露(fontaebleau)]开始,狭长的湖面是具有相同意义的附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