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的别院很大,却只有两个主子。孙氏不住在这里,沈契在病中喜静,十来间大屋子都黑漆漆也静悄悄。
沈长戈漫步到吴岁晚的院门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宝追了过来。
“哎呦……我的将军呦!你要累死我啊……”
沈长戈的脑子慢了半拍,瞪着略微空洞的眼睛,斥责道:“你上哪疯跑去了,我刚刚喝醉了酒都没人伺候我,你能不能干?不好好干,你就回家去。”
“哎呀?”
三宝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嚷嚷道:“咋又说我?咋又是我的错了?是你在宴会上喝多了酒,回到府里还要继续喝,喝着喝着你还来了脾气,你骑上马你就跑。我在后面这个追呀,把我累的跟狗似的。到了地方还要挨你骂,我容易吗我?你说你骑的是战马,我那小破马能撵上吗?还说我……还说我……”
“说你怎么啦?”
沈长戈一伸胳膊就卡住了三宝的脖颈,恶狠狠地问道:“就说是你的错,怎么啦?是不是你的错?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三宝很识时务,掰着沈长戈的手臂,立即耍熊认输:“是……都是我的错,将军说的对,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下回一定注意……”
“哼……”
沈长戈得到满意的答案,潇洒的一甩手,三宝便跌了个屁股堆儿。
吴岁晚院里的亮婆子听到动静来开门,见是沈长戈,立即毕恭毕敬地说道:“将军,您来了,夫人还没睡呢!”
亮婆子是沈长戈趁着搬家特意找来的,专门伺候吴岁晚起居。
“嗯……”
沈长戈淡淡应声,走到台阶下,望一眼吴岁晚屋子里透出来的微黄灯光,就觉得分外舒心。
“将军怎么来了,太晚了吧!你要做什么?”
兰溪住在耳房里,正要进入梦乡,便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云雾山别院安静的很,稍有一点响动都让人觉得奇怪。
她披上外衣出来一看,正是几个月前,突然闯进女子闺房,对着身娇体弱的晚姐姐无礼动粗的臭男人。
“夫人都歇息了,将军又突然跑过来做什么?夫人看见你会害怕的,有什么话,白天再说吧。”
兰溪挡在房门前,说一些不中听的废话,让沈长戈很烦躁。
三宝一见主子脸色不对,立即冲过来,拽过兰溪,小声说道:“将军喝醉了,别激怒他。你顺着点,他就不会生事,咱们在屋外守着,闹累了,他自己就找地方睡觉去了……”
兰溪咬了一下嘴唇,虽然不服气,但看沈长戈黑着脸也是心里打怵,真是惹毛了大将军,谁也打不过他呀!
沈长戈一路畅通,来到吴岁晚的卧房门前,像主人一样不敲门,而是直接推门,然而,一下没推开。
“岁晚……”
沈长戈没有觉出半分不妥,反倒升起几点委屈:“你怎么锁门啦?你刚刚都看见我回来了………”
“你不和我说话,也不给我留门,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夫妻名分呢!”
“你别害怕,也别再生气了,那天是我不对,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你看这几个月来我多乖呀。你不和我说话,我就不烦你,你不爱搭理我,我就不往你跟前凑合……”
“岁晚……”
沈长戈每念叨一句,就推一下门,房门每响动一下,躲在门后,手中攥着一把剪刀的吴岁晚,心也跟着抖一下。
自从上一次被沈长戈闯入房内欺辱之后,吴岁晚只要回到卧室,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把房门上锁。不管是休息还是闲坐,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更是在床头备着一把剪刀防身。
“岁晚……你和我说说话吧!我也有很多烦恼……又不能对别人说起。”
沈长戈算是看出来了,这房门是不可能推得开的,但他站累了,还想再继续逼逼叨叨,索性靠着房门,盘腿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看我年纪轻轻当的四品将军,有多威风呢!其实,官场一点都不好混。很多有后台的同僚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出身贫寒的见我没有背景也不愿与我深交。只有一个杜千和为人还算正直,但他早早投靠了齐王。”
“听说皇上病了,这一次病的特别严重,能不能挺过中秋都不知道。大家都早早得到了消息,都在忙着为前途做打算。如果不是杜千和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不知为谁卖命呢。他们有人暗中联络齐王,有人忠心耿耿跟着高思翰,只有我没主意,也没人搭理我……”
“我知道,无论是齐王还是高思翰,对于我这样的手下都是可有可无,我除了会打仗,什么用都没有。”
“可是,我不服气呀!我明明比那些世家子弟优秀的多。他们一群酒囊饭袋,凭什么瞧不起我。若有人为我指路,我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我不想这一辈子只当四品官,我也不想在皇朝更替时被各方势力当做弃子,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