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空地站满了人。清算发卖下人,在过去快两年的时间里她们见过不少。
只不过王爷办事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往往白天睡醒就听说谁谁犯了什么事被赶出府了。至于到底怎么罚的,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像今天这样把所有人聚集起来还是头一回。
李妈妈当了这么多年的内院总管,交好的人很多,但和她有私怨,等着看笑话的也不少,更别提她一出事,大总管的位置空出来,各位管事不免起了心思。
王昭萱怎么会感受不到她们的蠢蠢欲动。她坐在檐下,朝贴身的几个丫鬟点点头。
乌离使唤婆子把从赵家住处搜出来的东西都拿上来。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李妈妈把自己的儿媳妇安排到针线房做事,两年多以来,赵家从府中盗取金线和其他丝线用于绣制这些东西,再变卖出去营利。”
那一堆肚兜就堂而皇之地摆在众人眼前,小丫头们红着脸偷看几眼就赶忙低下头去,媳妇婆子们也是一脸尴尬。
一个婆子别开脸啐道:“赵家那媳妇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不要脸,居然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真是不知羞耻。”
王昭萱抬了抬眼皮,“让你们看赃物,不是让你看这个。难道今日她用偷来的金线绣佛像佛经女德女诫,就是品行高洁不用受罚?”
“在赵家搜出的财物里,仅白银就有九百七十两,还有穿戴的首饰和绫罗,李妈妈也已经承认这些东西来路不干净。”
乌离刚说出白银的数目,众人就已经惊呼出声,忍不住同左右议论起来。
如果说先前还有几个与李妈妈交好的人存了可怜他们一家人的心思,在听到这个数目后也只剩咬牙切齿了。
就算是王府混得最好的丫鬟婆子,仅算月钱加上年节赏赐的银子,一年下来也就二十两顶天了。一千两银子!她们当一辈子的奴婢都存不下这么多。
“就靠绣这些东西能赚这么多银子?私下准还偷了别的东西,王妃,你可别被她给骗了,这种人就该交给王爷处置。”张妈妈义愤填膺地说。
她和李妈妈本就不对付,这会儿更是恨得两眼发红,王昭萱怀疑如果把李妈妈带出来,她会忍不住冲上去咬她一口。
王昭萱微微一笑,“李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功劳苦劳不少,我又不是个爱喊打喊杀的人,何况他们家还有一个孩子。听说这事由我处理,恐怕不止你们,连李妈妈自己都松了口气,觉得我不会重罚。”
否则也不会放任孩子哭了一宿,生怕没人禀报给她。王昭萱眼底泛起冷意。李妈妈或许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向她求情,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用担心,该查的自然都会查清楚,因为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衙门的人一会儿就来。”
听到说报官,众人惊讶地收声,面面相觑。
王府的一位老人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地看向王昭萱。纵秋瞧见后直接点破,问她:“妈妈有什么话想说?”
“老奴是觉得,李妈妈家中,除了入府不久的媳妇和孩子,其他都是签了死契的家生子,王妃是打是卖都使得。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听说过报官抓人。”
“国有国法,他们是王府的奴婢,更是大戌的百姓,既然犯错就该按照律法处置。妈妈也不必用家丑不可外扬这种话来堵我,我和王爷的脸面没那么容易被几个罪奴丢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