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番外(二)
那一年是润年。
旧历上有两个九月。
那年是较之之前的十几年最晚的一次生日。
而那一天正好是“大雪”。
我成年了。
妈妈走了。
那晚,我们这里少见的下起了大雪,在“大雪”的那一天没有预兆地无情落下,弥漫整片天地,抬眼望去,都是一片昏暗的雪白。
我穿着一件大大的衬衣,耷拉着肩,独自站在门前,任大雪遮住视线,落满头顶,积满双肩。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被飘落的大雪变得若隐若现的人影。
高挑的身子步履艰难地向前走着,然而即使大雪纷飞,那位不算强健的女子仍执着的走了,头也不回。
我想,她应该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
或者,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选在今晚离开。
三年前就可以自由的,她。
但是爸爸说:“等她成年吧。”
我不明白。
爸爸如此爱她,工作再劳累也会回家做饭,包揽一切家务,毫无怨言。
爸爸对她如此之好,自己的衣服几年都不曾换新,生活艰难,然而她要什么,他拼尽全力,都会给。
爸爸是如此的努力工作,眼角的皱纹一天比一天深,岁月毫不留情的在上面一刀一刀用力地划下,他变得不像那个年龄的人,变得较之更为苍老。
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好的老公,负责任的顶梁,为什么她要离开。
有什么不满的?
老公太丑?爸爸曾是军人,俊朗的外表和强健的体格以及有力的身躯,即使苍老也掩饰不住他的光华。
家里太穷?爸爸已经将贫困的境地变成了现在这般小康的模样,她的衣服也一件比一件贵。
家里太累?工作和家务全部是爸爸在做,她不过做一个小官,有何劳累。
所以,我一直都无法理解。
所以,我怎么想,都无法明白。
她从初中就不再管我,直到今日我成年,她还是认为我是初中那个叛逆的孩子,从未成长。
从来,都没有尝试要来同我沟通,同我谈话,与我相互了解。
从来没有。
她总是只在意着自己的事,自己的美貌,自己的享受。
幻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寻找着比爸爸更好的人。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