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宋翊真撑起半身,用脑袋拱了拱裴焱的手,于识海中道:
「这不还活着吗?原谅你了。」
此言一出,裴焱立刻吁出口气。
“那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悬着的心刚一放下,裴焱便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疑惑,“我回谷时见到这只豹妖已被天雷劈碎了金丹,神魂俱散,你怎的会附身到这妖物身上?”
宋翊真摇了摇了头,心道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剖内丹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在这具躯体里了。」
宋翊真不愿回忆起那日场景,言辞中只一带而过。
不想,裴焱闻言,脸色刷得一白,竟一下子从地上站起。
“好好的你怎会自剖内丹?!”
“当年学堂之下,你分明同我说,你此生定要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那样的你……那样的你…怎么会自剖内丹呢?”
一连数语,说得宋翊真哑口无言。他确有这等大志,只是在白苏杳面前,一切豪言壮语最后都成了浮云。
看着裴焱的模样,宋翊真实在不明白,为何裴焱的反应比他这个当事者还大。
他努力起身,想上前安抚两句,这脑袋刚顶上裴焱的手腕,便听那人的声音混着灵识一股脑地涌入了识海。
“所以……不是你不愿见我?”
“当年明煌宗接连传出你为白苏杳叛出师门的消息。世人皆说你被邪秽迷了心智,是歪魔邪道!”
“你怎会是这种善恶不分之人?!”
“当初我就不该顾及许多,直接将你带走!”
“我几次三番找到白苏杳,他却说你不愿见我,要同我等仙门之人割席断交划清界限。”
“不想,你竟被那畜牲迫害至此。”
……
这些话颠三倒四地混杂在一块,叫宋翊真根本理不清各中因果,只觉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呲出虎牙,张嘴朝着裴焱的手腕咬去。尖利的齿尖顷刻间割裂衣袖,划破皮肉,针扎般地疼痛让裴焱终于回过神来。
“对不起……”
瞧着宋翊真塌出舌头急促喘息,裴焱心中愧疚难当。
他赶忙蹲下身,指尖重新凝起一抹光晕,抚慰这人被自己搅乱的识海。
半晌,宋翊真总算平复了呼吸。他慢慢伏下身,趴在地上,虽未于面上表露什么,可那条不停拍打着地面的大长粗尾无意间向人传达着他的不满。
「你怎么会有入魔之相?」
联想起在溪边时,裴焱眉间萦绕不散的魔气,宋翊真实在好奇。
“兴许是突破境界在即,受心魔侵扰。”裴焱这话说得底气不足,隐隐透露出些许闪躲的意味。
宋翊真只当是私事,人不愿说,他也没必要细究,又继续问道。
「现在是何年何月?」
“辛丑年未月。”
闻言,宋翊真不由怅然。
“居然已有十年吗?”
宋翊真这厢在感慨岁月如梭,裴焱自然也能从其识海中得知一二。
他原以为宋翊真自戕至多是前两、三年的事,不想二人骨林秘境一别不过两载,这人已历生死劫难。
裴焱想出声安慰,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捏了捏宋翊真的耳朵,而后手绕到他的脸颊一侧轻柔地挠了挠。
许是源自豹类的本能作祟,宋翊真被这举动抚弄得舒爽极了,他不自主地眯起眼睛,甚至歪着脑袋朝向那只手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