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秽点点头,又听到向之晏的声音。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画廊雇用过很多个工作人员,他们在看到地下室的场景以后,全都辞职不干了。”
向之晏露出一个很是真诚的笑,“这也是我一开始不让你进地下室的原因。”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待着这里,我也不勉强……”
池秽没有犹豫,说:“我愿意。”
“谢谢。”向之晏有些喜出望外,又看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池秽收回目光,离开地下室。
一路上,他努力捋着近来的诸多线索,童淮橘的悲伤不像装出来的,至于疯,池秽暂时还没看出来。
童淮橘母亲尸体的头身衔接也确实很奇怪,因此池秽可以断定,那具身体绝对不是她自己的。
况且童淮橘自己都说了,那具白骨是她的母亲。
倘若代入到向之晏的话里来看,童淮橘因为母亲的死,彻底疯了,在画廊上捅伤未婚夫,在地下室里尽情发泄自己的创作激情,因为和自己赌气,拔掉了自己十根手指甲……
那么,她情绪上了头,从网上买来一具假的白骨,再配合上平日里的疯言疯语,逢人就说这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是说不通。
池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倒不是因为工作一天身心疲惫,而是因为玩了一整天的手机,眼睛有点酸涩。
他眨了眨眼睛,润湿瞳孔,开始考虑向之晏到底有没有撒谎。
童淮橘是真的疯了吗?
且真的是因为母亲的死而疯的吗?
这太重要了!
但很快,通过明天母女二人的见面,或许会得出结论。
池秽躺在床上,罕见地又开始失眠。
他翻了个身,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柏寂野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池秽随手抓了个枕头,蒙住自己的脸,打算以这种方式逼自己尽快入眠。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池秽果真一宿没睡着,第二天到了画廊,卫生也懒得打扫了,瘫在沙发上直接睡了一整个早上。
在睡醒以后,他还不忘感慨,这工作是真的好,如果能顺延到现实中就更好了。
如果真这样的话,他那办公室也不打算坐了,谁爱坐谁坐吧,整天累死累活还不带消停的,旁人还以为他一个霸道总裁多么潇洒呢。
睡了一整个早上,又是同样的时间,女人来赴约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精神气似乎比前两日都要好得多。
池秽刻意避开了监控,领着女人往地下室走。
在看到周围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以及无数只泪眼的时候,女人明显愣住了。
她缓缓抬起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钟陡然收回,显得克制又隐忍。
池秽看到了她无措的神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谁画的?”女人忍着泪,倔强地仰起头,重复着这个问题,“这双眼睛……”
她没敢接着往下说,但池秽知道,她认出来了。
忽然,身后传开木门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
女人狼狈地抬眼,恰好与童淮橘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