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小教主真的很不爽别人算计她。
可一想到哭得锥心泣血的江千彤,典礼上沉默寡言的江千彤,看着自家师姐找茬、被宣布比武招亲都毫无反应的江千彤……奚教主就觉得心里闷的慌。
真想不顾一切踏平离雪宫啊……
真想搞点什么类似‘醉生梦死’的玩意给江千彤灌了啊……
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大段,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管对面人听不听得懂。而银发青年支着脸沉吟了许久,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格外地古怪,想说什么,忍了又忍,动动嘴皮子又换成了别的,“所以……你说这么多,归根结底一句话——离雪宫你想图,江千彤你也想安置好?”
“嗯。”奚玉棠点头。
“做梦呢?”
“……”
看着妹妹瞬间愣住的呆萌模样,奚玉岚飞快地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接着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开始逐条粉碎她的美梦。
“第一,按照你我掌握的情况来看,江千彤很孝顺。这样的话,将离雪宫并入麾下就别想了,她是不可能亲手葬送自己门派的。附庸倒是有可能。第二,离雪宫摆出的条件是【想让我附庸,就娶我宫主】……所以你也别想了。第三,告诉哥哥,你对‘拿下离雪宫’或者‘拿下曲宁城’的执念有多少?比不比得上‘让江千彤过的好’这一点?”
“比不上。”奚玉棠想都不想,“拿不下离雪宫也无所谓,到时候毁了便是。但千彤比离雪宫重要,我更希望她过得好。”
“这样啊……”奚玉岚为难地拖长了音,“那两边都放弃吧。”
“……”
“没听懂?”
银发青年扫她一眼,缓缓坐直身子,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整个人严肃而淡漠。
“奚玉棠,这世上可没什么双全法,在你当着江千彤的面废掉柳曼云筋脉和武功时,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和肃兮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能忍你逃避这么久,也该适可而止了。”
奚玉棠怔愣地瞪大眼睛。
“若是你还想不明白,”对面人淡淡道,“我建议你天亮前去找江千彤问清楚,看她是选你,还是选离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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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是选你,还是选离雪宫……’
奚玉棠枕着手躺在房顶,厚厚的裘皮披风隔开了衣衫和积雪,手边放着一坛某人从数百里外的姑苏弄来的秋露白,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兄长最后的那番话,终归还是叹了口气。
“你在叹什么?”
不远处响起一个清脆却稍显冷漠的声音,奚玉棠扭脸,一身孔雀蓝的江千彤站在房顶另一头,面无表情地遥遥望她。
一个翻身坐起,她开口,“吵到你了?”
后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酒坛子,“你在我房顶喝酒。”
“的确是想寻你。”玄衣银面的玄天教主极为随意地招了招手,像是在和老朋友闲聊一般,“越少主友情提供的上好秋露白,比上次在清凉寺喝的寒潭香要好,尝尝?”
“……”
犹豫片刻,江千彤走了过去。奚玉棠将披风横放,两人并排而坐。头顶的月亮缺了一角,却足够明亮,冰凉的月光倾倒之下,奚玉棠取了面具放在一旁,露出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从江千彤这个角度来看,恰好能看到她左眼那道长长的疤,以及轮廓鲜明却弧线极为漂亮的侧脸。
她将身边的酒递了过去,“没杯子。”
“……没关系。”江千彤收回视线,接过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酒香醇绵长,可喝得太急,辣味一出,顿时呛得不行。
奚玉棠无奈抬手帮她顺气。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江千彤擦掉眼角咳出的眼泪,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你还没说,你方才在叹什么。”
奚玉棠收回手,换了个坐姿,舒展地伸着长腿,带着笑意回道,“没什么,就是叹你果真坐不住,跑到房顶来了。”
“……我一上来你就知道啦?”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