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早已不奢求。
承诺者食言,是人间常态。
哪怕是他的父亲。
但留下的人,还得好好过。
医院之前来了消息说沈静秋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因此靳疏竹这些天的晚上都在病房陪母亲。
沈静秋很恬静,甚至看不出什么抑郁症的影子,她身形高挑,脸上甚至还有一个小梨涡,是充满亲和力的长相。
甫一见到他,女人笑的很温柔,和靳疏竹记忆中别无二致。她的声音轻柔又夹杂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急躁,问道:“儿子,你爸爸他,还没回来么?”
“他回来了。”靳疏竹道。
女人眼里陡然燃起希望:“那他人呢?”
“那边召的急,连夜走的。”靳疏竹没有隐瞒。
“好啊…好啊……”沈静秋的头低下来,似乎在喃喃自语:“立峰做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大事…我们做家属的应该支持他……”
女人说着说着,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像是说服自己似的:“我这么多年,就是想他能在那边好好的——”
“我怎么样没关系——”
“他只要平安,我就放心了——”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但说着说着,沈静秋突然尖叫起来,一边哭一边将床上的衣服枕头砸向少年,嘴里不停地喊着:“骗子!骗子!”
见她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旁的医生护士连忙安抚病人情绪,刚刚被枕头砸到的少年一声不吭地退到一边。
这样的状况,他经历过很多遍,靳疏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已经失去感知情绪的能力,还是骨子里就是凉薄的人。
年少的靳疏竹曾一次次站在相同的路口,等待他的父亲归来。他也曾怨恨,为什么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抛下他,留下他和母亲面对难以承受的苦难。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总是眼睛弯成月牙,校服也穿的靓丽的姑娘。
那样鲜活的姑娘,那样灵动的眼。
靳疏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静秋一步步面目全非歇斯底里。
比白天更难熬的是黑夜。
在外执行任务这么些年,靳立峰被那些团伙视为眼中钉,所幸上面将他的信息保护的很好,却在一次任务中不知被谁走漏了消息。
沈静秋有孕时,有个毒窝本来是一窝端的,然而其中的漏网之鱼绑架了沈静秋,人虽然被救回来,但受了太大的惊吓,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了。
加上后面一连串发生的事,又得了重度抑郁症,每到晚上,便静静地看着窗户发呆,趁医生护士不注意,想各种各样的法子伤害自己。
靳疏竹本来没有发现她有轻生的念头,因为沈静秋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是情绪很稳定的状态,直到今年暑假他回到家——沈静秋躺在鱼缸里,整个房间里都是血迹。
少年记忆中的母亲一向都是平和的,像润物无声的细雨一般,默默支撑着这个家,所以靳疏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自杀。
一时的疏忽,差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从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