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知道林简竹这是打算去“幸存者”所属地的时候,把她的戒指带给她的孪生妹妹,他和林简竹一起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将沈涵的尸体抛到了暖房边无人问津的河流之中。
回到暖房中后,宁折思忖着现下时辰尚早,就带着林简竹大摇大摆地逛起了谷域主的府邸,和之前一样,宁折在前,林简竹落后宁折半步,如今林简竹裸露于外的皮肤上满是不堪入目的伤痕,为他们伪装的身份增添了不少说服力。
或许是先前宁折给护卫队长周宏旷的下马威起了作用,林简竹发现府中大部分路过的宾客见了宁折都匆匆避开,不敢直视他,还有些宾客向他投去了或怜悯或不齿的目光。
这些居住在府邸里的宾客们大多都在谷域主手下做事,他们做事极努力,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机器。
除了宾客之外,林简竹还发现谷域主府内属于谷域主的附庸,大多性格软弱,毫无反抗之心,他们容貌上佳,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特色,唯一相同的是眼中藏都有着藏不住的恐惧。
他猜测令他们感到恐惧的应该不仅仅是谷域主强迫他们以身侍客,而是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或许和已经死去的沈涵交给他们的地图有关,可能还和谷域主用来控制领地之内安定的药物勾月有关。
宁折步速很快,他逛完一整个府邸后,就带着林简竹回到了暖房之中,为了防止有人偷听,他们仍然使用在对方手心里写字的方式交流。
宁折写:【我觉得沈涵的表现不似作伪。】
林简竹不赞同写:【她死得太快了,我无法辨别她死前是否说谎,但是搜查遗物的时候没有找到代表身份的棋子。】
房间里一时静默无声,这是两人进入这片区域时难得的片刻安宁,宁折没往这方面想,但是林简竹提到了,于是他写:【无论她的话是真是假,在这里住得越久,对你的伤害越大,尽快解决吧。】
暖房之外是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找到了。”、“贱人竟然死在河里了。”······
是沈涵的尸体被找到了,林简竹心底里也觉得沈涵生前的举动不似作伪,他想起了沈涵死前提起“幸存者”时的表情,那几乎是一种虔诚的信仰。
但是他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能让一个普通人为了“正义”将自己置于险地,直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却还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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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极浓,无光之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府邸之中鲜少有人走动,宾客们都在房间里享受,而谷域主的附庸们则是被享用的一方。
无数间客房灯火通明,夜夜笙歌的糜烂与毫无人性的折磨共同组成了独属于此地的荒唐。
入了夜,林简竹与宁折故技重施,误导门外谷域主派去在暗中监听他们一举一动的人,直到夜半三更时分,两人才停了下来。
林简竹与宁折没有从大门处离开,而是打开窗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暖房,他们去往假山时路上几乎没有人,越是靠近假山,越是人烟稀少,一路上非常顺利。
到达假山附近时,林简竹看见一位曾经在谷域主宴会上露过脸的乐师正在将一枚钥匙插。入假山中,很显然假山之中暗藏了一个可以被钥匙打开的机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林简竹朝宁折点了点头。
宁折飞快出手,紧紧捂住了那位乐师的口鼻,保证他即便挣扎,也无法发出剧烈的声响,他将这位乐师强行拽到了林简竹与他之前的藏身之地,并警告他:“不要反抗,不要出声,你死了没人在意。”
听了这句话,一开始还在疯狂扭动想要摆脱宁折的乐师瞬间停了下来。
宁折见乐师停了下来,没有急着松开紧紧捂住他嘴的手,他担心自己一松开手这个乐师会大喊大叫,引来麻烦。
他转念一想,“幸存者”的正义在这片土地之上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点燃了一把火炬,令人忍不住飞蛾扑火,却也树大招风,顶着这个名头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我们是‘幸存者’的人。”他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在乐师耳边低声说着,但他觉得这些似乎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继续忽悠道,“‘杀该杀之人,平不平之事’是我们的行事准则。”
让宁折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感到自己的手上滴落了许多温热的液体,这个乐师哭了?
“要是你喊出声求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杀了你,不要喊出声,听明白了点点头,我就松开你。”他无法理解乐师为何流泪,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把话说完。
乐师的眼泪不停地流,他拼命点了点头,他刚被宁折放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跪着一边泣不成声,他紧紧拉扯着宁折衣服的下摆,仿佛那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