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悄悄与张柬之对视一眼,长长出了口气,脸上微微现出笑意。
凤凰道:&ldo;陛下,狄公虽身遭冤陷,亡命天涯,却从未怨天尤人,更不曾怨怼朝廷。逃亡途中,他屡设巧计,诱使内奸武攸德一步步暴露了真面目。最后,狄国老不惜孤身犯险,引诱武攸德进入我们设下的伏击圈中,终使这只狡猾的狐狸落入法网!陛下,凤凰不会说话,只是觉得狄国老真是个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呀!&rdo;
泪水模糊了武则天的双眼,她缓缓站起身,良久,发出一声沉痛的叹息:&ldo;狄怀英志虑忠纯,襟怀坦荡,像这样的人竟被逼走蛮荒,浪迹天涯,是朕失察,朕之过也,朕之过也……&rdo;凤凰与张柬之垂手侍立,低头无语。武则天揩去眼角的泪水,问道,&ldo;狄怀英现在何处?&rdo;
凤凰仰面奏道:&ldo;为彻查吉利可汗遇刺案,尽快熄灭两国战火,狄公率李将军、曾大人、公主、如燕、有则等人前赴月氏国进行调查了。&rdo;
武则天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抬起头道:&ldo;柬之。&rdo;张柬之道:&ldo;陛下!&rdo;
武则天传口谕道:&ldo;即刻下旨追回前诏及各部院衙门、各州县追缉狄怀英的海捕文书。复狄怀英内史职,兼洛州牧,加葱山道行军大总管、流沙道行军大总管,并两道黜置大使,统领安西、北庭、崑陵、濛池四都护府,辖地内一切军政大权皆由其节度。遇不决之事,不必请奏,可行便宜之权!&rdo;张柬之满面喜色,躬身道:&ldo;陛下圣明,臣遵旨!&rdo;
武则天继续道:&ldo;免李元芳和亲大使之职,复检校千牛卫大将军之职,加葱山道行军副大总管。免曾泰和亲副使之职,复洛州刺史之职,加黜置副使。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加流沙道行军副大总管。免有则理惠护卫使之职,复兵部校军郎之职,在狄仁杰麾下戴罪立功。圣旨即刻下达,由内卫府大阁领凤凰携圣旨前赴凉州传谕&rdo;!凤凰精神一振,上前一步躬身道:&ldo;是!&rdo;
武则天缓步走出揽胜亭,目光望向远方,轻声道:&ldo;老家伙,你,还好吗……&rdo;
月氏国已恢复了平静。街道上人流熙攘,买卖铺户开张营业,又是一片祥和繁荣的气象。
王宫大殿内气氛异常紧张,由狄公主持的两方会商正在进行。狄公坐于正殿丹陛下,李元芳、曾泰分坐左右。王妃娜鲁端坐在陛上的王座中;忠节、委它和琼塔坐在下首。
狄公起身道:&ldo;娜鲁王妃殿下,忠节大人,委它、琼塔二位亲王,目前双方之争主要在于两点,其一,是先王的死因;其二,是由谁继承王位入统。&rdo;双方都点了点头。
委它首先开言道:&ldo;狄公说得很对。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兄长差斥究竟是得了什么暴病,已致猝然死去。&rdo;
狄公冲娜鲁说道:&ldo;王妃殿下,会商前我们曾对神盟誓,所讲的一切均须属实。&rdo;
娜鲁点了点头道:&ldo;是的。&rdo;
狄公道:&ldo;现在就请殿下陈述。&rdo;
娜鲁深吸一口气,对忠节等人道:&ldo;我之所以不希望诸位验看国王的遗体,就是因为国王的死状非常恐怖……&rdo;
此言一出,忠节等人登时吃惊地对视一眼,忠节道:&ldo;请王妃将话说得再明白一些。&rdo;
娜鲁点了点头,回忆道:&ldo;那是三天前的夜里,我在寝宫中忽然听到金银廊方向传来阵阵怪叫,我披衣起来,前去查看……&rdo;
夜色中金银廊上,差斥浑身鲜血,披头散发,手舞钢刀,口中嗬嗬怪叫,身上、刀上的血迹被他甩得满墙都是。
娜鲁一见眼前的情状,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娜鲁长叹一声道:&ldo;见此情形,我吓得六神无主,急忙喊来了值宿的卫士,大家动手夺下国王手中的佩刀,将他平放在地。过了很久,国王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对我说,要我继承王位,紧跟着头一歪便与世长辞了。&rdo;说着,娜鲁轻声抽泣起来。
殿中一片寂静。
良久,狄公问道:&ldo;也就是说,你见到国王陛下时,他是处于癫狂的状态,而临终前的意识是清醒的?&rdo;娜鲁低头拭着泪花,答道:&ldo;正是。&rdo;
琼塔冷笑道:&ldo;这可真是怪了,刚刚还在疯疯癫癫,可一说到要王妃继位便立刻清醒了……&rdo;众人发出一阵笑声。
娜鲁双眉一立道:&ldo;琼塔亲王,有话直说,不要转弯抹角!&rdo;琼塔道:&ldo;我兄长身在后宫,起居行走有卫士严格保护;每日的饮食更有内侍负责排查,怎么可能突然疯癫?我认为这里面一定有鬼!&rdo;
娜鲁冷笑一声:&ldo;哦,你说的鬼是指什么?&rdo;琼塔步步紧逼道:&ldo;恐怕此事的真相没有人必王妃更清楚了。&rdo;
娜鲁怒道:&ldo;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了国王陛下。&rdo;琼塔道:&ldo;我并没有这样说,只是我兄长死得太奇怪,也太可疑!&rdo;她站起身对狄公道,&ldo;狄公,我要求对国王的死因进行彻底调查。&rdo;娜鲁冷笑一声。
狄公点点头:&ldo;通过王妃殿下的叙述,国王的死因确实有些蹊跷。请琼塔亲王放心,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在征得各方同意的基础上展开调查。&rdo;琼塔点点头,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