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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范欣荣从铁盒子里拿出一颗螺丝拧进铁管里。
“小姜,大师傅说扣你一天工。”方春叶拿着考勤本走到崩塌的铁架子旁边,“小工不扣,只扣学徒。你们怎么回事天天不都是那个点点名吗?”
小姜便是范欣荣亲自带的小学徒。
小姜闻言气愤道:“不是我们想起晚,是有人把表调慢了五分钟我们才迟到的。昨天没感觉,今天起晚了才发现表不对。真是邪门了!好像谁愿意被扣工钱似的。”
拧螺丝的手蓦地停住,范欣荣抬头看旁边的小姜。“慢了。”
“你说慢就慢。有问题找你们大师傅说去。”方春叶又看了一眼范欣荣额头崩开的疤,这才去通知下一个学徒。
方春叶走了,小姜才好声好气地跟范欣荣解释道:“师傅你不知道吧?咱们那屋的表原本快五分钟。正常情况是,大师傅那屋的表慢五分钟,学徒那屋的表快五分钟,所以学徒每天比大师傅早到十分钟。但是今早大师傅们都到了,我们一群学徒才爬起来。肯定是有人使坏!辛辛苦苦上两天班,扣一天工!还得挨砸!我们招谁惹谁了!”
范欣荣猛然回头看向安师傅身边那道背影。
他没有表,也习惯早起。如果要去马师父家干私活,每天凌晨三点左右他会准时醒,如果照常在厂子里干活他则会在五点左右醒来,从没有一次误点误时。一切全凭生物钟叫醒自己。
他来做学徒那年是九月进的汽修厂,因为李玲不肯松口,他比其它学徒晚来了整三个月,所以没听过大师傅给新学徒立的规矩。马师傅见到他只说了句“好好干”,对他比其他大师傅对学徒甚至小工都宽松许多。那些针对学徒私设的条条框框,他只知其存在却不知其内容。
是以,他对四间宿舍里的挂表没有细究过。
那晚从医院出来后他又去了河边,烧掉了消毒衣服、帽子、胶鞋、手套等一应会暴漏信息的东西。回到汽修厂,经过大师傅的宿舍的时候,他推了下关着的门,门开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回到昏暗的学徒宿舍,他趁大家熟睡,摘下挂表,把时间调到了十一点十分,并把电池抠了下来。然后才去水房洗衣服、洗澡。
等把身上和衣服上残留的味道全部清洗干净,回到宿舍他大敞开门,让月光照进门,然后踢倒脸盆架,搪瓷盘落地吵醒了熟睡的小姜,小姜眯缝着眼睛看向挂表又看向他……
他一夜未睡,盯着上铺的木板数着时间,估摸着两个小时过去。他又摘下宿舍的表走出学徒宿舍,走到大师傅的宿舍门前,照着大师傅宿舍的表调了时间。把表送回宿舍的途中,借着汽修厂唯一的路灯余晖他才发现,挂表上有一层厚厚的积灰,积灰上沾了他的指纹,前后都有。他回来后,先进屋调表才去水房洗澡,所以细嗅挂表甚至能闻到消毒水味。
他用胰子洗了手巾,一遍遍擦拭挂表,直到上面嗅不到丝毫消毒水味。
警察发现了?
——
老火汤小馆二楼。
刘矿爬上二楼,停在楼梯口等粗喘平息了才往里面走。他似乎更瘦了,以前的体型像破船骨架撑着一张烂帆,如今再看只会觉得那副身体骨架是筷子组成的,已经撑不住身上的衣服了。三角眼上的眼皮耷拉的更长,左耳根下面的疤也蔫蔫地趴在脖子上失去了生气。
方春叶端着二两的白酒杯正要和,看见他伸手摆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放下杯的时候刘矿正落座到对面。
“什么事家里不能说?”刘矿用手捏了一块猪头肉扔进嘴里,又抓过酒瓶子要直接灌白酒。
方春叶忙抢下白酒瓶,顺手放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想死也别死我跟前,你姐你爸能生吞了我。”他晦气地横一眼刘矿。这个小舅子在他的印象里从没干过一件好事,大概是恶有恶报,年纪轻轻搞出一身病,如果不是老丈人和媳妇护着刘矿,刘矿不知道死几回了。
刘矿依旧拿手抓东西吃。“瞅你那怂样儿。”他又问,“到底什么事快说。”
“昨天的……是你弄的?”方春叶伸长脖子,几乎漫过桌面凑到刘矿面前。
“什么我弄的?”刘矿靠到椅背上瞪着方春叶,“你们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