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我在。”
正是晴空万丈,桃色绯绯,那樱粉化作绮丽的雨,他忽地就笑开,宛若浊世里的玉郎。
包括寒婵在内,那些在场的小姑们皆是愣神了片刻。
盘了妇人发髻的忽然就想到,三年前,她们还是小姑之时,那人亦是玉面韶颜,似春华初临。
那时的她们怀着一颗芳心期盼着他凯旋而归,却看见的是冰冷的棺木。
不知暗暗垂泪了多少时日。
那年的黄衫小姑如今也嫁作了他人妇,见适才同燕襄一同下了马车的姑娘望着二人,自然就联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也是这般痴痴地望着燕襄的。
凤凰木下,一双璧人如画。
她心下怜悯,也就不由地走近了寒婵,伸手拉住了她的柔夷,缓声道:“这位小姑莫要难过了。”
她望着远处的二人,忽而叹气,说道:
“他们,自三年前,便是这样登对的一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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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凤凰木大片地开了,满目胭红。
这云城又是一番锣鼓喧天的景象,花轿红绸交缠着,一时分不清是花更红些还是人更红些。
是啊。那赵家小姐出嫁了。京中声名赫赫的赵家小姐,终归是在这一日里,嫁予他人新妇了。
嫁的是话折子里那位,一直被人们赞颂的燕襄。
当初这婚讯旨意下来的时间,云城的百姓是不信的——云城里谁人不知那燕襄皇子,自三年前便逝世了的?
但是,总会有人站出来解释的,燕襄皇子是如何归来的,又是如何迎娶赵家小姐的,也就逐渐被传了好几个版本。
只是这些都不大重要了,重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彼时的燕襄一袭红衣喜袍,跨坐在那白马之上,玉容皎皎,宛如画中人。
他大概从未笑得如此温存满足过,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汪明净山水,叫人不自觉就沉沦下去了。
他在菁谷无数个夜里想过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从今往后,未来尚未可知,可过去种种一切,这都不重要了。
足够了,他能够侥幸活下来,又能够娶到心爱之人,这便是最大的满足。
花轿穿过一条弯弯窄窄的小巷,到了正门时,他扬起的笑也就愈发灿烂。
他甚至觉得,三年来自己笑的次数,都没有这一日多些。
推杯换盏的时间太难熬了些,以至于他最后不得不假装不胜酒力,脚步踉跄着回了屋。
那一夜燕襄记不清了,只是在门口轻推开房门时那种紧张感随着烛光倒映在他的脸上时,他记得,忽然就消散了。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便是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