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就在洞中?什么意思?聂无方皱起眉头,想起了待在此处的两天中洞穴深处不时传来的怪声,那种「飕飕」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群蛇的吐信……「洞里有什么?」他悍然地问,大有不弄清楚不离开的模样。笑话,他岂可不知自己被丢进来的用意?刁月菱见拗不过他,只好耐著性子解释道:「洞里住著独龙族的神蛇呀!你再不走,就会变成它们的食物了。」聂无方闻言怒极了!那个恶婆娘,居然丢他进蛇洞喂蛇!他猛捶了下石壁,开始挣扎起身。「可恶!竟敢这样对我,休想我会善罢千休!」他怒吼道,全身盈满杀气,额上的青筋狂跳。如果不去独龙村报仇,他就不是横行江湖的「盗魔」聂无方!刁月菱帮著他站起来,纤细的身躯用尽了体内每一丝力气;浑身无力的聂无方就像是一摊烂泥,扛在她肩上的重量超出了她的负荷,但她仍然咬牙撑著他,一步步将他往洞外拖去,等到了洞口,她终於撑不住了,两人一起跌在地上。她喘著气,许久不能平息,但眼光仍是焦急地在聂无方身上游移著,好在他看起来似乎没有异样。聂无方冷眼看著那两个倒在洞外的家伙,心中很是震惊;他万万想不到,这么温柔的她居然能弄昏两个男人。眼看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心中的怨气少了一些,至少他了解到,她并没有卑鄙的和她娘一起利用他,否则他绝对饶不了她。刁月菱平抚气息之後,冲到树林间去牵来那匹马,她将马牵到了他的面一则。「我为你预备了乾粮,」她指著绑在鞍後的包袱说,「你快骑著它走吧!」聂无方冷漠不语,冷硬的脸上绷著骇人的神情,眼中也冒出愤怒的火焰。刁月菱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了然。「我知道你很气愤,我也气极了阿娘这样对你,」她双手揽著他的手臂,「但你们汉人不是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吗?报仇难道比活命重要?」看著她急切的眼神,感觉著她手上传来的温度,聂无方觉得梗在胸口的怒意奇迹似地消减了许多。「放了我,你娘不会饶过你。」想到她将面对的责难,他竟突然担起了心。「不会,她不会知道的。」她随口搪塞,不希望他为她忧虑。「她当然会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会放我走?」聂无方的鹰眼攫住她,不让她逃避他的目光。刁月菱被逼急了,面对他犀利的眸光,谁能抵抗得了?「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你活著,其他我不在乎;答应我,你一定会逃出这里。」她说出了心底的话,眼中是义无反顾的神情。为了聂无方,她可以不顾一切。望著她坚定的眼神,聂无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深情;这女孩,真的是拿一片真心来对待他……这一刻,他的心里兴起一股带她一起走的冲动,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他只是落难於此,这几天发生的事纯属意外,和她的纠葛不该再继续下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捉回来。」他坚定地保证。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照她所希望的离开这里。扶著刁月菱的手臂,他歪歪倒倒地站起身,随即艰难万分地攀上了马背;等他坐稳之後,刁月菱牵著马缰朝树林深处走去,月光全被树影阻挡在外,一条弯曲的路径在黑暗中不知延伸到何处。走了好一会儿,刁月菱停下了脚步,「聂大哥,你继续顺著此路下去吧!我听阿娘说过,由这里出去便会通往外界……你自己要多小心了。」她强忍著心中的不舍,将满心挂念化为叮咛。不管送他再远,她终究是要回头的,外面的世界是属於他的天地,而她却永远是独龙族人,两人本就是两条不该相交的平行线。聂无方垂首望著她,虽然四周昏暗,但仍看得清她美丽的双瞳,那其中充满了依依不舍的凄楚;他的心,不禁撼动了几许。「你……也多保重。」除此之外,他无话可说,他只是个误闯的过客,相信她很快就会忘掉他的。接过她递来的缰绳,聂无方用力一夹马腹,顺著路奔驰而去;望著他的背影,刁月菱知道这是最後一次凝视他了,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她很清楚,这一辈子,自己是绝对忘不了他。这个不速之客,用他冷冽孤傲的性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後在她的心房生根发芽,纵使时间短暂,却将永远盘据著她的心。那双冰冷的鹰眼,将是她永难忘怀的美丽回忆。送走了聂无方,刁月菱赶紧从别的路赶回村中,希望这件事不会这么快被拆穿,这样聂大哥才好逃远一点。但她一回到家,竟发现阿娘坐在房中等她。「你到哪里去了?」对著刚进门的月菱,刁翠凤火冒三丈地吼问。刁月菱觉得不妙,阿娘会这么生气,该不会已经发现她去过「蛇王洞」了吧?「我到溪边去沐浴呀!」她硬著头皮说。不管怎样,她都先不承认,看情况再作打算。听了她的回答,刁翠凤柳眉一掀,气的脸色发青,「是吗?我再问你,村里有人的马丢了,你知不知道?」她怒气腾腾地朝月菱逼近。「不知道。」刁月菱赶紧摇头,但心里明白糟糕了:原本她希望此事能多瞒一会儿,但现在看来阿娘似乎全知道了。「你别再骗我了!」果然,刁翠凤破口大骂。「守在蛇洞口的守卫已来禀报,说你出现攻击他们,把人犯放走了!你还想要狡辩?」刁月菱一怔,原来那两个被她打昏的男人已经醒了。「你好的大胆子,竟然偷了马让聂无方逃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刁翠凤又气又痛心,不懂女儿为什么要这么一意孤行。刁月菱猛抬起头,眼中含著愤怒与责怪的光芒,「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放走聂大哥,是因为这是约定好的,他和我共度了一夜,不就可以离开吗?是您不守承诺,您却还来怪我?」刁翠凤瞪大了眼,从小到大,月菱从未用这么反抗的语气和她说过话,现在她的心是全偏向那个臭小子了是不是?「阿娘,女儿还没问您,您为什么不守信用,将聂大哥丢去喂神蛇?从头到尾您都不想放他,都在骗我对不对?」刁月菱不平地逼问著她娘。「我不想放他又怎样?我们对待异族人一向是杀无赦!杀他也没什么不对。」刁翠凤毫不客气地承认。「阿娘,您太过分了!不放他却还要骗他、利用他,这实在……太卑鄙了!」刁月菱狂喊,心里觉得好不堪;要是她没发现这件事,她不就等於是害死聂大哥的帮凶吗?若真是这样,她惭愧的宁愿去死。「好,就算阿娘卑鄙奸了,那也都是为了你,若不把握这个机会,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身上的毒?难道你要一辈子这个模样吗?」刁翠凤气疯了,摇著月菱的肩膀吼叫,「现在偷马和伤人的事已经闹的全村皆知了,大家都知道你放走了该死的异族人,一定会用族规处罚你的,你知不知道?」「罚就罚吧!只要聂大哥没事,我什么都不在乎!」刁月菱断然地说,她一点也不後悔。「你这笨蛋!你把他放了又如何?他一样会死,你却要为他赔上一条命!」刁翠凤嘶喊著,因过於气愤而发抖。刁月菱一惊,抓住了阿娘的手,「您说什么?为什么他会死?您又把他抓回来了?」不可能的,阿娘就算一得知此事就派人去追,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追到聂大哥,那聂大哥为什么会……「就算不把他抓回来,他也死定了,在与你圆房之後,他的血脉便受到寒毒的渗入及侵蚀,三个月後,必死无疑!」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刁翠凤索性说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