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自知此番是栽了,但仍不死心,循着机会就要脱身,正巧碰上被抢了金耳饰的女子寻过来。那女子身量不高,瞧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却大得很,上前一把扯住那汉子,“邦邦”两拳捶得他登时就眼冒金星,满脑子发昏分不清东南西北。泼辣劲儿吓得福生站在一旁,捏着女子金耳坠掌心“突突”冒了汗。“姑、姑娘”他颤颤地开口。“什么姑娘?!”那女子头也不回,向后一甩手,竟将人高马大的福生给甩了个趔趄。福生后退两步稳住身形,脸臊得通红,像是刚喝过一碗烈酒,他鼓了口气,手伸在女子面前摊平,掌心里赫然是她被抢的金耳饰“姑娘、你的、你的东西在这儿。”。女子脸色立时就变了,笑得一脸喜意,连眉眼都跟着温和下来,“谢了,敢问大哥尊姓大名,赶明儿我让我爹去谢谢您老人家。”“我、我叫福生,甭、甭谢我,都是我旁边这位大兄弟的功劳,”福生拘谨地挠挠头,偷偷瞧了眼那女子,迅速垂下脑袋,殷红的耳尖映着他的羞意。谢见君打方才,便一直站在他身边,这会儿听着他结结巴巴地回话,抿着嘴想笑,但又顾忌福生作为汉子的面子,生生地忍住了。女子随着福生的话看向谢见君,只瞧着他瘦得跟那细竹竿儿似的,怕是一巴掌就能拍残了,实在不像是能制服这贼人的架势,恐是这个叫福生的汉子谦逊了。察觉到女子莫名嫌弃的目光,谢见君整了整杂乱的衣襟,“姑娘,如今偷你耳饰的贼人已经抓到,可是打算如何处置他?”那汉子被女子结结实实地踩在脚底下,一听说要处置自己,“呜呜呜”地叫唤起来。“鬼叫什么!小心姑奶奶给你拔了那口牙去!”女子厉声叱道,转头又笑着同谢见君和福生温声说道,“我爹是潼溪村的里长,待我将这贼人交于我爹,让我爹送县衙去,到时让县衙大人好好地收拾收拾他!”“我们亦正有此意,倒是要麻烦姑娘了。”,谢见君客气道,他原就是打算将这汉子押解到县衙,如今,有里长出面,省了他的事儿,还能送个顺水人情给这姑娘。毕竟,福生在这姑娘面前,羞得脑袋都抬不起来了。————潼溪村离着响水大集约摸着二里路,等了片刻,女子的同伴去而复返,把里长引了过来,如此,谢见君便没了多留的必要了,谢别几人后,他从司市那儿拿回自己的竹篓,同福生一道儿踏上回家的路。走出老远,福生脸颊还烧得滚烫,他猛一拍脑门,“哎呦,瞧我,都忘了问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了。”谢见君失笑,拍拍福生的肩膀,“福生哥,那姑娘是潼溪村里长的女儿,你若是有意,可差人帮忙打听打听。”“你你你你、你这乱说什么、什、什么我稀罕人家、我我我、我就是、”福生被说中了心事,磕磕巴巴地替自己找补起来,越说越解释不清楚。谢见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赶着福生巴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前,他向前一步走,神色蓦然正经起来,“今个儿谢过福生哥帮忙,否则,单靠我一人,也未必能拦得住那贼人。”“都是兄弟,别整这些读书人的虚礼。”福生摆摆手,他也不过是碰巧赶上罢了。再说了,这兄弟家的夫郎受了欺负,他岂有冷眼旁观的道理。谢见君清楚福生的为人,知道自己说多了反倒会让他不自在,故而笑了笑,将话头又引了回去,“福生哥,你若是当真钟意那姑娘,别忘了提前打听打听人家是否婚配。”“嘿,你这小子,惯会打趣你福生哥。”福生“气急败坏”,刚降下温的脸颊忽而又烧起来,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末了,红着脸扬鞭抽了下牛背,催促着老牛快些回家走。————原是今日集市散的就晚,又因为抓贼误了时辰,等走回村里时,暮色西沉,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烟火气笼罩着整个村落。谢见君背着竹篓刚进院里,还未喘口气,满崽便乐登登地跑出来,“阿兄,今日我跟云胡砍了一整颗大树回来呢。”,一面说着,一面还作势给他比量。砍树?谢见君眉头紧了紧,薄唇抿成一条线。这家里的柴火一向都是他去后山捡来的,云胡好端端地砍树回来作甚?难不成是柴火不够用了?他提步往柴房去,推开门,赫然看见躺在柴房正中央的大树。说是大树,也不过是一截半臂宽的树干,也不晓得他二人是如何从后山拖拽回来的,瞧上去可得有个五六十斤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