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侯爷……&rdo;十一娘很是意外。他这样,等于是把人事的任免权给了自己。徐令宜笑了笑:&ldo;开春三哥他们一走,你就要管家了。总不能令行不止吧?朝令夕改不好,令行不止恐怕更不好!&rdo;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十一娘笑起来:&ldo;侯爷是惦记着那小厨房吧?任您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答应重开的。&rdo;徐令宜大笑。两人这么cha科打诨一番,十一娘心情好了很多。徐令宜就站起身来,道:&ldo;你今天也累了,好好歇着吧!娘那里就别去了。我会跟娘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rdo;&ldo;那怎么能行!&rdo;十一娘忙道。徐令宜却笑道:&ldo;偶尔也要病一下!&rdo;十一娘错愕。徐令宜已快步出了内室。十一娘望着晃动的门帘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俊不住笑起来。晚饭她勉强自己喝了小半碗粥,然后让小丫鬟去叫了琥珀来,把徐令宜的意思告诉了她:&ldo;……得赶快把空缺和人选确定下来。&rdo;&ldo;夫人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rdo;琥珀听了露出欢颜来,&ldo;一定会在二月初二之前把名单拟出来,不会拖了外院的后腿。&rdo;十一娘就笑着让小丫鬟端了一碟腊rou丝,一碟煎黄鱼,一碟清炒大白菜,一瓯白粥,一小碗白玉饭来。&ldo;现在能吃得下去了吧!&rdo;琥珀一怔,旋即笑起来:&ldo;夫人真是的!&rdo;不忍让十一娘担心,她就着菜喝了一瓯白粥。&ldo;好了。你回去忙吧!&rdo;十一娘也不想勉强她,&ldo;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滨菊。让她也能睡个好觉。这几天就暂时委屈她一下。什么也别干,专守着冬青。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让她陪着冬青绣嫁妆。等过几天,风声不是那么紧了,我再找个借口,说她有病,送出府去。也免得糟蹋了人家万大显。&rdo;琥珀点了点头,眼神微暗。女子有暗疾,男方可以退亲。十一娘决定以这个借口让万家退亲。只是这样一来,冬青以后就难以嫁人了。好好前程,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见十一娘虽然说得轻快,眉宇间却闪过一丝怅然,知道她心里也不舒服。就笑着转移了话题:&ldo;过两天林府的慧姐儿过来,您看我们准备些什么好?&rdo;想到那个高傲的小姑娘,十一娘的神色都变得愉悦起来:&ldo;甜白瓷的餐具,青竹筷子,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摆几苗水仙就足够了。&rdo;&ldo;这样就够了吗?&rdo;两人说着,徐令宜身边的临波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ldo;夫,夫人,您,您快躺下。太夫人听说您不舒服,亲自来看您了……&rdo;谎言是雪球,越滚越大。十一娘先腹诽了徐令宜两句,然后才接了太夫人手里的青花白底小碗一饮而尽:&ldo;谢谢娘!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头有些昏。&rdo;骗老人家……她心里很是不安。太夫人不做声,笑眯眯地将装了清水的莲纹青花小碗递给她漱口。杜妈妈更是伸手要去接小丫鬟手里的漱盂,吓得琥珀忙抢在了手里,端到了十一娘嘴边。&ldo;……我已经让白总管去请太医院的刘医正了。&rdo;太夫人掏出帕子给漱了口的十一娘擦了擦嘴,&ldo;你先捂着被子睡一觉。&rdo;十一娘强笑道:&ldo;娘,晚上的风寒气重。您先回去吧!我不过是受了点凉。已经喝了姜汤,您又给我请了刘医正,还有琥珀她们几个照顾,不会有什么事了。&rdo;又歉意地望着跟着太夫人一起来探病的三夫人和五夫人,&ldo;劳得三嫂和五弟妹也跟着受累。&rdo;&ldo;四嫂待我们太客气了。&rdo;五夫人笑道,&ldo;我们一场妯娌,难道这点情份也没有。&rdo;眼睛却溜溜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见帷帐半新不旧,全色的黑漆家具,铺着秋香色坐垫、椅褡,墙角、茶几点缀了些花糙,整洁大方,质朴无华。也不由暗暗点头:倒也能坐得下去。三夫人也客气了一番:&ldo;你好生歇着,想吃什么喝什么,跟我说一声就是。&rdo;十一娘向她道谢。她的目光却被炕几上一个黑漆漆的梅瓶吸引。过年回娘家的时候在娘家大嫂那里见过。说是什么石雕的,一个要两百多两银子,比得上个镶宝石的项圈了。没想到十一娘嫁过来没几天,也学会了这一套附庸风雅了。只是不知道这梅瓶是罗家的陪嫁,还是太夫人赏的?想到这里,她就朝太夫人看了一眼。就看见太夫人正摸着十一娘的额头试体温。见一切都正常,她满意地&ldo;嗯&rdo;了一声:&ldo;还好没有发热。&rdo;坐直了身子眼睛一扫,发现屋里全是丫鬟没一个年长的妈妈,她不动声色:&ldo;陶妈妈呢?&rdo;琥珀不由睃了十一娘一眼,就见十一娘笑盈盈地道:&ldo;又不是什么大事,没惊动她。&rdo;太夫人听着十一娘说&ldo;惊动&rdo;两个字,眉角微微地挑了挑,沉默片刻,道:&ldo;虽然是小病,可这大病从来都是从小病起,你也不要马虎。&rdo;又道,&ldo;你这几天就好好的歇歇,晨昏定省也免了。让贞姐和诫哥住到我那里去,免得吵你。&rdo;骗了她老人家不说,还劳烦她老人家帮着带孩子。十一娘汗颜。忙道:&ldo;娘,不用了。一点点小病,哪有那样娇贵。说不定我吃两副药就好了。&rdo;说到这里,她心里又开始腹诽徐令宜。为什么要说她是吹了风,就不能说是胃不舒服。还好这个时空治病都是用中药,要是用西药,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嘴里却道:&ldo;要是明天还不好。再送到您那里去也不迟。&rdo;一直乖巧地立在太夫人身后的贞姐儿听了上前道:&ldo;祖母,让五弟给谆哥做伴,我在这里给母亲侍疾吧?&rdo;三夫人和五夫人听了就一个道&ldo;贞姐儿真是孝顺&rdo;,一个说着&ldo;贞姐儿不惭是在娘身边长大的&rdo;。和魏紫、姚黄等在一起立在内室门口的文姨娘闻语就望了贞姐儿一眼。十一娘没想到还扯上了贞姐儿。如坐针毡般地微微扭了一下身子,忙道:&ldo;我看还是不用了。过两天慧姐儿还要来做客,你好好招待好她就行了。&rdo;太夫人微微点头:&ldo;病则致其忧。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rdo;她望着贞姐儿的目光中盛满了欣慰,&ldo;不过,你母亲既是头昏,以静养为宜。何况慧姐儿过两天要来,你帮着你母亲待客,也一样是尽孝道。&rdo;亲自来探望媳妇的病情,却没有同意孙女在媳妇跟前侍疾。满屋子的讶然。在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中太夫人站起身来:&ldo;大家都散了吧!也让十一娘好好歇歇。&rdo;跟着太夫人来探病的三夫人和五夫人忙跟着站了起来,十一娘也&ldo;挣扎&rdo;着下c黄,将几人送至门口,这才站直了身体长吁了口气。&ldo;侯爷真是的,&rdo;她不由抱怨徐令宜,&ldo;怎么也不把娘拦住。这样多不好!&rdo;徐令宜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太夫人会亲自来探病。正说着,刘医正来了。十一娘似笑非笑地看了徐令宜一眼:&ldo;看侯爷这话怎么圆?&rdo;放了帐子,用帕子搭在右腕上让刘医正诊了脉。徐令宜就在一旁道:&ldo;她受了凉,你看歇几天的好?&rdo;刘医正也是妙人。闻言也不把左手的脉了,和徐令宜去了厅堂,唰唰开了方子,道:&ldo;最好歇个七、八天,如果能歇个十天半个月就更好了。最不济,也要歇个四、五天。&rdo;十一娘在内室听了掩袖直笑。突然觉得这药应该也不是很难喝…………而此刻却有一道人影悄悄地闪进了元娘生前住的院子。天上只挂了一弯弦月,屋子里影影绰绰看得不十分清楚。人影没有任何障碍,熟络地进了元娘的正屋。多宝阁上的玉石盆景闪耀着幽幽的光华。人影却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去了元娘的内室,坐到了c黄前的小杌子上。&ldo;夫人,我今天让那十一娘吃了个哑巴亏。&rdo;人影摸着c黄头的大迎枕,&ldo;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和她翻脸,谆哥还小,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依仗她的时候多着。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您不知道,她竟然唆使琥珀给我脸色看。不过半天的功夫,那些丫鬟对我就没有了从前的敬畏。我要是再不还手,那些惯会逢高踩低的只怕就要作践我了。我被作践没什么,可到时候我若连个丫鬟、婆子都指使不动了,又怎么能维护谆哥?谆哥岂不任那十一娘摆布?不过,您也不用担心。那十一娘想处置我,总得有个名份。我先前私自去弓弦胡同报信,是我做的不对。她罚我我无话可说。可同样的错我不会犯两次。&rdo;声音渐渐变得幽怨起来,&ldo;夫人,我真没有想到,弓弦胡同竟然会变成那样……&rdo;低沉的呐喃声如无奈的唏嘘回荡在寂静无人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