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常宁公主家的二犟子是什么人?&rdo;&ldo;就是常宁公主的长子。&rdo;周夫人觉得十一娘性格很好,又是皇后娘娘的弟媳,请她来也有把她介绍给几位公主的意思。见她有疑问,忙细细地解释,&ldo;常宁公主只有这一个儿子,长得高大英俊,很得先帝的宠爱,不免有几份脾气。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大家都喊他&lso;二犟子&rso;。&rdo;周夫人对王家的情况也熟,十一娘索性道:&ldo;常宁公主的长子是不是也喜欢玩相公。&rdo;周夫人一怔,道:&ldo;你怎么知道?&rdo;十一娘就把刚才永安公主的话说了,又把过年王琅没去给大老爷拜年的事说了。周夫人听了苦笑:&ldo;我帮你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太仆寺负责掌管牧马的政令,归兵部管辖。在山东、河南六郡养牧、寄养马匹。有糙场因故开垦成农田的,由兵部负责每年收取租金。如遇到灾害,则要拿出来以资助卖马。今年雪大,济南、东昌、开封、卫辉等地受灾严重,四地寺丞纷纷上京求助。常宁公主的独子任昆任兵部车驾司郎中,负责掌管仪仗、驿传、厩牧之事。几位寺丞少不得要走动走动。他是燕京有名的美男子,酷爱男风,不近女色。那接待他的场所自然由青楼移到了小倌楼。一来二去,就和小倌楼的常客王琅认识了……&ldo;从腊月初十起,两人就不知了去向!&rdo;周夫人一面说,一面打量着十一娘的神色。&ldo;所以,王琅根本不在家……初二的时候,十娘当然也就不能回娘家了……&rdo;十一娘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想到姜桂夫人突然回燕京,&ldo;……难道这就是让她回燕京的理由?&rdo;周夫人听不见她的小声嘀咕,却提醒她道:&ldo;常宁公主比皇上大十岁。皇上小时候,曾得到过常宁公主的照顾。只有常宁公主敢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往慈宁宫问安。&rdo;十一娘苦笑。就算王琅的对象不是任昆,除了王家的人和十娘,又有谁有立场去管他……这样也好,王琅有了心仪的对象,对家里的关注自然就会少了,十娘也可以安静几天了。她长吁一口气。好不容易熬到吃了晚饭回到家里,却发现自己院子里灯火通明,笑语殷殷。早有小丫鬟禀道:&ldo;是四少爷在教五少爷踢毽子呢!&rdo;十一娘不由抬头望了望满头的星子:&ldo;这个时候?&rdo;小丫鬟笑道:&ldo;四少爷下午就过来了,晚饭也是在这边用的。&rdo;&ldo;太夫人没有回来吗?&rdo;她急步往屋里去,&ldo;侯爷回来了没有?&rdo;小丫鬟答道:&ldo;太夫人还没有回来。侯爷和您一起出门到现在也没有回来。&rdo;说话间,十一娘已进了屋。&ldo;看见了吗?就这样……&rdo;满屋的丫鬟、婆子把谆哥和徐嗣诫围在中央,谆哥正拿着鲜亮的鸡毛毽子示范怎样踢毽子,他对面的徐嗣诫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随意地四处瞅着。突然徐嗣诫的眼睛一亮:&ldo;母亲!&rdo;他大叫着朝十一娘冲过来。十一娘抱住徐嗣诫,问谆哥的ru娘:&ldo;太夫人那边可知道四少爷在这边。&rdo;ru娘忙曲膝行礼,恭敬地道:&ldo;知道。魏紫姑娘是知道的。&rdo;谆哥已上前给十一娘行礼:&ldo;母亲!&rdo;十一娘点头,见他额头有汗,去摸他的背:&ldo;流汗了没有?&rdo;谆哥挣扎了一下又安静下来:&ldo;没有!&rdo;十一娘抱了徐嗣诫往内室去:&ldo;看你满头大汗的,进来喝杯茶。&rdo;谆哥想了想,跟着十一娘进了内室。自有丫鬟们服侍上炕奉茶,又有姨娘们进来问安,正喧阗着,徐令宜回来了。看屋里热热闹闹的,谆哥和徐嗣诫一个坐在十一娘身边,一个趴在十一娘的怀里,他嘴角就不觉地翘了起来。&ldo;这么早就回来了!&rdo;大家忙起身行礼。&ldo;安成公主怕吵,大家打了会牌就散了。&rdo;徐令宜点头,去净房更衣,乔莲房就跟了过去。秦姨娘低睑垂目,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文姨娘则打量了十一娘一眼。妾不过是比丫鬟身份高一点的仆妇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十一娘不动声色,吩咐丫鬟:&ldo;看看太夫人回来了没有?&rdo;小丫鬟跑着去了。十一娘就和谆哥卿天:&ldo;三位哥哥没有陪你吗?他们都去做什么了?&rdo;谆哥嘟了嘴:&ldo;他们不让我跟着。神神秘秘的,关在屋里说话。&rdo;小孩子通常都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孩子玩。十一娘笑道:&ldo;所以你来找诫哥玩了。&rdo;他点头,不满地道:&ldo;我告诉五弟踢毽子,他总不好好学。&rdo;也许徐嗣诫对这没什么兴趣吧?十一娘笑着,就听见男子低醇的声音:&ldo;学什么踢毽子。好好背《幼学》。等正月过了就要去族学里上学了。&rdo;她抬头,看见徐令宜换了身墨绿色锦缎道袍从净房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态度恭谦的乔莲房。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十一娘立刻笑道:&ldo;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rdo;徐令宜还欲说一说谆哥的,见十一娘开了口,就把话咽了下去。十一娘却怕他还拉着谆哥训斥,亲自把谆哥送到了门口。回来问徐令宜:&ldo;这几天还好吧?&rdo;&ldo;还好。&rdo;徐令宜懒懒地依在大迎枕上,&ldo;就是御史弹劾的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去。我准备明天安排人写折子上去──要知道,弹劾我的人越多,皇上心里就越不安。&rdo;这句话十一娘听得懂。没有哪个皇上喜欢大臣结党,徐令宜的事可大可小,如果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揪着不放,皇上就要考虑这其中的奥妙了。&ldo;难道区家没什么动静?&rdo;她沉吟道,&ldo;这样好的机会,区家不可能放弃啊!如果真的放弃了……那区家可就真的不能小视了。&rdo;&ldo;不是他们放弃了。&rdo;徐令宜淡淡地道,&ldo;是在燕京他们不能像在福建那样如臂使指罢了。&rdo;又见十一娘情绪不高,道,&ldo;怎么?累了?&rdo;十一娘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问自己。遂笑道:&ldo;还好。只是公主们规矩都很多,不如在永昌侯家那样的自在。&rdo;然后把王琅的事告诉了他,&ldo;……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福是祸?&rdo;&ldo;任昆和王琅在一起了。&rdo;徐令宜听了很是意外,&ldo;任昆怎么就看上了王琅的。&rdo;听徐令宜这口气,对任昆的评价比王琅好。不过,想到王琅和徐令宽有过节,徐令宜对他看不顺眼也可以理解。她,行事杂乱。唯一可取之处是兄弟几个还算和睦──徐令宽为这件事和人打了几场架。一时间,燕京城内城外议论纷纷。十一娘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她除了陪着太夫人去参加了几家通家之好的家宴外,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冬青、滨菊给孩子们做针线。谆哥每到下午就跑来和徐嗣诫玩,偏偏徐嗣诫宁愿坐在十一娘身边看十一娘绣字也不愿意和谆哥玩。谆哥不免抱怨:&ldo;……大哥和二哥说悄悄话,让三哥听不让我听。&rdo;十一娘见他嘟着嘴,十分委屈的模样,看着他身边个个态度卑谦丫鬟、婆子,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宁愿掰手指也不愿意离开一步的徐嗣诫,她笑着收了针线:&ldo;谆哥告诉我怎么踢毽子吧?&rdo;&ldo;真的,真的。母亲跟我学踢毽子吗?&rdo;谆哥听了十分兴奋。十一娘点头。怕别人看见觉得不成体统,只留绿云和红绣,派了个小丫鬟到门口守着,换了件小袄,跟着谆哥学踢毽子。也不知道是没有这天赋还是抱着带孩子的心情不认真,十一娘学来学去总不得要领,不是把毽子踢飞了,就是把毽子踢空了。谆哥急得满头大汗,徐嗣诫只要跟在十一娘身边,干什么都可以,笑嘻嘻地帮她拾毽子,开心得不得了。&ldo;要不,我们来跳白索吧!&rdo;跳白索,就是跳绳。十一娘觉得这比踢毽子更能锻炼身体,特别是像谆哥这种豆芽菜式的孩子,可以通过逐渐增加动作量达到健身的目的,还比较低调,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