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拔乱。&ldo;厨房今天做了奶皮苏,你等会记得带两个回去给妞儿吃。&rdo;十一娘笑着,挑了一枚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南永媳妇双手接了,举止略有些拘谨地帮十一娘戴上:&ldo;天天在您这里拿吃食回去……南永知道了要说我的。&rdo;&ldo;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妞儿喜欢。&rdo;十一娘笑望着南永媳妇,看她将装着耳坠、戒指的雕红漆匣子打开,&ldo;妞儿醒来看到你回到家里,又带了东西给她吃,肯定很高兴的。&rdo;南永媳妇连连点头,脸上的羞涩变成了喜悦:&ldo;傻妞儿只知道吃。见我每天出门回去就有好吃的点心拿回去,说一定听话躺在c黄上,不踢被子,不要赵婶子哄,乖乖等我回来。&rdo;孩子对父母的要求,有时候很低……十一娘眉宇间闪过一丝感伤,笑道:&ldo;那你就别听南永的。他一个粗人,懂什么。我一个人吃,又吃不完,还不是倒了。&rdo;南永媳妇抿着嘴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小丫鬟禀道:&ldo;陶妈妈来了。&rdo;十一娘让南永媳妇退下,望着陶妈妈笑道:&ldo;我的小日子多半在月底,你看几位姨娘的侍寝的日子安排在什么时候好?&rdo;陶妈妈立刻笑道:&ldo;自然是安排在月初或是月底。&rdo;已走到了帘子前的南永媳妇脚步微微一顿。十一娘被陶妈妈的话吸引,没有注意南永媳妇,脑海里却飞快地转着。如果这样,自己的日子就在月中了,是很容易怀孕!难道自己猜错了……她笑着从面前的匣子里挑了对赤金镶珐琅的丁香花。&ldo;要是把您自己的日子安排在了月初或是月底,肯定是要碰到小日子的。&rdo;陶妈妈笑着上前帮十一娘戴耳坠:&ldo;只怕到时候得安排个通房了。&rdo;说着,她似笑非笑望了十一娘一眼,&ldo;侯爷如今又不是不怜惜夫人,夫人何必白白把这机会让给别人。把姨娘们安排在月初或是月底,您自己安排在月中,最适合不过了。&rdo;十一娘不置可否地笑着说了声&ldo;知道了&rdo;,然后专心打扮起来。待出了门,却看见南永媳妇怀里揣了个油纸包站在屋檐下,低着头,左脚有些无措地轻轻磨擦着地面。&ldo;怎么了?&rdo;十一娘笑着问她,&ldo;可是有什么话跟我说?&rdo;南永媳妇抬头望着十一娘,目光像小兔子似的有些惊恐。十一娘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亲切,不声不响地等着她开口说话。南永媳妇望着十一娘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觉得怀里的点心滚烫炙人,抿了抿嘴,终是说了出来:&ldo;我,我有事和夫人说……&rdo;十一娘单独和南永媳妇进了厅堂。南永媳妇忙道:&ldo;夫人,您不能把您自己的日子安排在中旬,小日子前后最容易怀孩子。&rdo;声音又急又快,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似的。十一娘愕然。&ldo;我不是有意的。&rdo;南永媳妇脸色有些苍白。十一娘突然明白过来。好像在哪本书里看过,以前的人以为小日子前后最容易怀孕,所以常常把份位高的嫔妃安排在小日子前后待寝,结果反而很不容易怀上孩子。有时候,不过是个善意的微笑。她笑起来,携了南永媳妇的手:&ldo;多谢你提醒我。&rdo;说着,语气有了几分怅然,&ldo;我姨娘远在余杭,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事。&rdo;南永媳妇松一口气,从十一娘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忙曲膝福下身去:&ldo;夫人,是我越僭了。&rdo;十一娘摇头:&ldo;这件事,你别跟别人说。我也有我的难处。陶妈妈毕竟是我大姐留下来的人,有时候,我也不好驳了她的意思。还有娘家的嫡母,都不好交待……&rdo;南永媳妇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连连点头:&ldo;夫人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rdo;十一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出厅堂。心情终于好起来。陶妈妈不想她怀孩子,所以让她把自己的日子放在月中。还以小日子来了要给徐令宜安排通房来说服她……和她猜的一模一样。可实际上,那个时候最容易怀孕。十一娘在徐令宜面前从来都是九分真一分假,因为知道像他这样精明锐利的人,凭自己那点小伎俩,根本很难瞒得过。与其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地骗他,不如坦诚些更能赢得他的信任。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认知,就让这个误会永远误会下去吧!她微微笑起来。晚上,吹了灯,黑暗中,十一娘商量徐令宜:&ldo;……我都嫁过来一个多月了……秦姨娘安排在每月的十一至十五,文姨娘安排在每月的十六至二十,乔姨娘安排在每月的二十一至二十五。侯爷意下如何?&rdo;徐令宜想到她的小日子在月底,又想到她的不适应,觉得自己隐隐有些明白。虽然照着府里的惯例给每位姨娘安排了五天的日子,把自己安排在了最易受孕的时间,但是小日子也在这其中……她是不想再侍寝吧?心里略有不快,但很快也就过去了。他希望十一娘能多生几个儿子,这才是最主要的。&ldo;屋里的事,你安排就行了!&rdo;他无所谓地道,问起乔姨娘的病来:&ldo;……怎么还没有好?&rdo;&ldo;换了太医院的吴太医。&rdo;十一娘笑道,&ldo;刚吃了一副药,只怕要多吃几副才能看得出效果来。&rdo;&ldo;要是不行,让她母亲来陪陪她吧!&rdo;徐令宜道,&ldo;她只有一个寡母。&rdo;&ldo;我知道了。&rdo;十一娘恭声应了,&ldo;明天一早就差人去请乔太太过来坐坐。&rdo;徐令宜满意地&ldo;嗯&rdo;了一声,翻身睡去。十一娘松了一口气。各睡各的被褥,说些家长里短的,有种邻家温馨,让她觉得安心,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送徐令宜上了朝,十一娘特意让陶妈妈去请三位姨娘过来。秦姨娘和文姨娘一前一后到。前者穿了件青莲色灰鼠皮皮袄,头上戴去银鎏碧玉石的簪子,请了安后就有些木讷地站在那里。后者穿了件桃红色貂皮皮袄,戴了朵翡翠宝结,耳朵上坠着猩猩红宝石耳坠,进来就笑盈盈地和众人打招呼。&ldo;夫人今天穿的这件袄儿好漂亮啊。&rdo;她啧啧称赞&ldo;这是今天春上的贡品。我想了好久,都没有买着。还是夫人手面大。&rdo;因为突然下起雪来,十一娘穿件嫁时新做的湖色刻丝百婴嬉戏通袖袄。她一时无语。这样的人,你想不喜欢也难。十一娘微微笑道:&ldo;还有文家三爷也弄不到的东西?&rdo;语气里带着几份调侃,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生机盎然起来。&ldo;文家也不过是有几个闲钱罢了!&rdo;文姨娘笑着曲膝给十一娘请安,胆子大了些,&ldo;学得文艺武,卖与帝王家。要讲好东西,那全在宫里。我们家就是骑马也难追了!&rdo;十一娘笑起来,打趣到:&ldo;那就是骑了血汗马去追。&rdo;&ldo;那也是皇家贡品,有钱也买不到啊!&rdo;她笑嘻嘻地应和十一娘。屋里的气氛立刻好了起来。秦姨娘看见琥珀端了茶进来,立刻起身奉给十一娘。文姨娘十分殷勤地和十一娘说了会话,乔莲房才来。梳了坠马髻,并戴三朵指甲盖大小的并蒂莲,穿了件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妙目含烟,姿若弱柳,只怕西子还少她三分娇弱。&ldo;夫人。&rdo;她给十一娘行礼,眼睛却毫不示弱地望着十一娘,&ldo;您找我来可有什么事?&rdo;没有一点恭谦的样子。秦姨娘很急的样子,不停地朝着乔莲房使眼色,文姨娘一改刚才的雀聒,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十一娘不以为然。她从来都不怕公然的挑恤,她只怕笑里藏着的刀剑。&ldo;也不是单找你一个。&rdo;她表情淡淡地啜了口茶,吩咐琥珀给三人端了小杌子来,&ldo;大家都坐下说话吧!&rdo;秦姨娘忙道了谢,文姨娘则半坐在了杌子上,乔莲房仪态万方地坐了下来。十一娘每次看到乔莲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就有种&ldo;高楼坍塌&rdo;的心痛,也就特别能容忍她的不合时宜。&ldo;昨天商量了侯爷,有件事想跟大家说说。&rdo;她笑着把各人侍寝的日子说了。秦姨娘忙应诺着,文姨娘和往常一样,笑着恭维了十一娘一番&ldo;持家有方、贤惠大方&rdo;之类的话,乔莲房却是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十一娘问乔莲房:&ldo;吃了吴太医的药,你身体可好些了?&rdo;乔莲房的声音很是疏离:&ldo;好些了。&rdo;可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孔,十一娘微微摇了摇头,道:&ldo;侯爷让我今天去请乔太太来府里坐坐。你们母女也可以谈谈心。&rdo;乔莲房猛地朝她望过去,目光如炬。&ldo;侯爷……&rdo;眼角好像有水光闪烁。&ldo;侯爷担心着你。&rdo;十一娘笑道,&ldo;你也要快点把病养好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