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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齐聚归云（第1页）

潋华领着云擎苍来铃风院的路上又降大雪，堪比鹅毛更甚。到了铃风院，可见满地凌乱的脚印，只是被新降的大雪盖住而不那么清晰。云擎苍负手凌空腾起落于屋顶，环顾四周，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潋华跟在他身后数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敢多问，只是离开时一脸担忧的望着大雪中的院落。

他和流光不是兄弟，感情却并非血缘兄弟所能比拟。同是云擎苍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儿，同样受尽了衣食不饱颠沛流离，同样的不幸和同样的幸运造就了如今的潋华和流光。在他们的生命里，没有人比对方更重要。

“看上去这云庄主一点都不在意你呀，难道你只是归云山庄扫地的？”云擎苍和潋华走远之后，莫扬打开门大摇大摆的从屋内走出来，旁边是点头附和的沐紫凝以及被点了穴的流光。

穴道被封的流光不能说也不能动，但那瞪圆的眼睛里却分明装满了不服气。扫地的？他和潋华都是师父最器重的小徒弟。虽然在辈分最低，但能力却是多少师兄师叔望尘莫及的，由此也成就了他在归云山庄的地位。他不敢说自己是师父最在意的人，但也绝不可能是师父毫不在意的人。

彼此对视一眼，莫扬和沐紫凝就猜透了这个小家伙心中所想，更何况他们岂会真的以为云擎苍一点不在意这个少年。不说别的，就说一庄之主为了他亲临铃风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莫扬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在看到云擎苍的反应后顺侃而已。

不过，他们还真是猜不透云擎苍的反应。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云擎苍来的时候他们也有刻意敛息，不过流光虽被点了穴，但气息却是无法封住的。兰雉的实力尚已如此惊人，作为庄主的云擎苍应该更甚一成才对，没理由察觉不到屋内有异。他就这样离开，到底是没发现，还是另有原因？

这个问题同时萦绕在莫扬和沐紫凝心头，流光则在想莫扬刚刚说的话。虽说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刚刚云擎苍离开的时候，他透过窗户缝隙看到雪中那个渐远的背影，心里也下起了一场大雪。

“现在怎么办？”沐紫凝征求莫扬的意见。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说着，莫扬伸手一捞，便像扛麻袋一样把流光扛到了肩上。

“可是我们出不去的！”虽然一步不落的跟在莫扬身后，但沐紫凝还是想说一下自己的观点。尚且不谈他们带着流光能不能逃脱兰雉的耳目，就算能，他们又如何能从这个漂浮的‘天外飞岛’逃出去？不管是有机关也好，还是阵法也好，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更何况他们此行是为了救凉歌，总不能随便扛个人就走吧！

“我知道。”浅笑一瞥，莫扬握住沐紫凝的手将其拉向自己。“但是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个院子里吧！你说呢？这样，你来带路，我跟你走！”

“哦……我知道了！”有些兴奋的点头，沐紫凝很快会意，同时万千感慨。虽然他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但他总是会快一步，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接下来，全程都是沐紫凝在带路，莫扬则充当劳动力和耳目，一边扛着流光，一边提醒沐紫凝及时避开附近的人。终于，在绕过数不清的弯路之后，三人来到一个小院前，院墙四周种满红梅，正是之前沐紫凝误打误撞发现的老夫人的院子。

莫扬想去的地方正是这里，毕竟老夫人是他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中最重要的人。他有很多问题想当面问她，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属于这里，又为什么离开了这里……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院子外，三人并没有直接进去。莫扬发现这院门前虽然无人看守，却有多股力量隐藏在暗处，很明显，云擎苍派了很多人暗中盯着这里。既然是偷跑出来的，自然不能暴露了行踪，商量之后，最后决定由莫扬去引开藏在暗处的那些人，让沐紫凝先进去，然后他在进来。好歹有归云傍身，不是谁都能追上的。

至于流光，沐紫凝一个手刀将其劈晕，藏在了院墙后面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他们的本意并非是抓他，只是想摆脱监视；他们的目的也只是弄清事情真相救走凉歌，并非是与谁为敌，更不想伤害谁。

一切准备就绪，莫扬打算行动了。然而让二人意想不到的是，菱花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很明显，她就是在等他们！

“进来吧！”大开院门，菱花冲着沐紫凝和莫扬所在的方向说道。虽然他们有梅林隐身，也确信菱花看不见自己，但也同样确定她就是在对他们说话。

面面相觑，二人皆不知要不要现身，直到菱花再次开口。“庄主知道二位会来这里，早已派人叫我在此等候！”

果然，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云擎苍的眼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二人也就不再隐藏，跟着菱花进了院子。大雪一直没有减弱的趋势，仍旧洋洋洒洒的落着，娇艳的红梅上也铺了薄薄一层。内院正堂前，老夫人拄着拐杖凝望着垂花门，那浑浊的老眼里似是盛着她这一生的希冀，寄托了她这后半生的期待。

菱花的白色裙裾飘过垂花门，等候的佝偻身姿不由得一颤。接着，紫衣入眼过，留最后一袭青衫定格在瞳孔。颤巍巍跨出一步想迎上去，却猛的一踉跄，雕花拐杖随之落地。

离得较近的沐紫凝和菱花都准备迎上去，然而等她们做出动作，已有青影抢先扶住了那个孱弱苍老的老人。极力睁大浑浊的老眼想把面前的人看得更真切些，却是越看越像梦境那般不真实。纹痕遍生的嘴角不停抽动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雪还在落，一点点积在梅枝上。清脆一声响，梅枝不堪重负，断了！

屋内的人终于回神。枯枝般苍老的手抚上熟悉又陌生的脸，不过咫尺却是穿越了二十多年。

“卧穹啊，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变故发生后的这二十多年，她没有一天不想干干脆脆了结自己，然而，孙子下落不明，她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儿子。所以，她就这么活着，一天天在痛苦里煎熬着，等待着，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有生之年等到了这一天。

卧穹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呀！他真的还活着，并且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看，这眉，这眼，无一不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此时此刻，感慨的不只是老夫人一个，莫扬也是百感交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拥有的也只有那个心地善良却已经撒手西去的穷酸夫子以及总是过分乐观且无条件追随他的胖子。后来，又有了沐紫凝，她成就了他的另一个世界，却始终无法弥补亲情这一片空白。

而此刻，这个老人，她是那么慈祥的望着自己，说着他无法不为之动容的话。他以为自己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甚至是痛哭流涕，可事实却是，他异常冷静的把老夫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又捡起倒在地上的拐杖送到她手里，最后，拉开三步距离。

莫扬这一退，将老泪纵横的老夫人拉回了现实。她终于想起来，这个孙子在襁褓中时就离开了归云山庄，严格说起来，这还是祖孙俩的第一次见面。

强压住心头的激动，老夫人正了正身体尽可能平静的开口。“孩子，我是你祖母！”

祖母？莫扬的心狠狠震颤了一下。曾经的他连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现在却有了一个祖母。或许他该觉得幸运，起码不是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却并不这么觉得。

“那个女人，是不是我娘？”莫扬冷不丁的问出这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但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老夫人看向莫扬的目光多了几分欣慰和赞许，头在不经意的下点，殊不知就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如尖刀插在了莫扬心里。

果然，那就是他娘。一个疯疯癫癫的、却无数次拿命给他交换生机的女人。

或许是年纪大了，所以老夫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开始为莫扬心疼。然而，就在她打算出言安慰时，兰雉来了。

兰雉什么都没做，只是向老夫人请了安，然后说：“湮公子来了，就在无心殿。”末了又转向沐紫凝。“老朋友了，要不要见一见？”

沐紫凝没有半点兴致去见湮觅臣，但是很好奇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依靠归云山庄东山再起？

沐紫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她跟着兰雉去了无心殿。莫扬放心不下她，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而老夫人放心不下孙子，也在这二十年里第一次迈出了院子。

与此同时，另有一个身影在冒雪疾行。沾满尘埃与污垢的衣衫被雪覆盖，竟显得无比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