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止蝉起,越钦没有久坐,无奈看了一眼沉默的栖乐,就去审问那抓住之人。
人没有关在韵山客栈,而是关进韵山的一处密洞,这处密洞是星次台审问的地方。
密林深处,岩洞高阔,壁檐的火把燃着,依旧驱不散此处的阴冷潮湿。
越钦刚走进去,就听到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像极了高山深夜的猿啼,啼而无应,透着绝望。
他踏进审讯的门,凑近刺客,觉察出血腥味里的草药味。
若是旁人定然不会发现,而对于一个常年遮掩伤痛的人来说,轻而易举。
想起断箭上的毒,忽而面前的人同要找的人融而为一。
越钦勾笑走了出去,张檐放下刑具,紧跟其后,依旧不明白喜从何来:“老大,他好像并不知情。”
越钦的目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唇微微动了动:“关到韵山事毕,若他能活着,就放了。”
“放了?”但凡进入星次台密洞的人几乎是活着进抬着出,张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一遍。
“我说得不够清楚。”
“他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他有一点不甘心道:“老大,这里撬不出,我们以身犯险等于什么都没得到。”
越钦不语,燕都那位如此费心送人头,其实也在验证栖乐会不会武,难不成是怀疑她的身份。
“老大。”
越钦回神,一抹笑淡化了此前的阴冷:“无事,世子妃已经想好办法。”
他们在韵山客栈休整一晚后,又回了闻府居梦轩。
这一天越钦外出回来,栖乐正在院内荷塘旁看书,他懒懒地坐了过去,瞥了一眼道:“闻斋主写的《熹平国史》。”
“未载空言,着事着名深切。”
栖乐刚想回他什么,瞥到远处一抹蓝色身影,惊见澄明长空下,夏山耸翠,静然生光。
是闻烛,他来取《七闲集》。
他周身都散着一种平远开阔的气质,应了“读书为身上之用,而非纸上用”这句话。
栖乐跟他打过招呼,就进屋取东西,留下越钦和闻烛两人。
闻烛看到石桌上封面朝上摊开的书,看向越钦:“星纪怎么看此书?”
关于此书的评价,越钦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他平静开口:“一字之意,百世不泯。”
闻烛在这本书上耗费心血,能得这样一个评价,他并未沾沾自喜,反而更加砥砺:“还不够,离典籍还差一些。”
“精益求精,斋主可是让务典司的人都自惭形秽。”
“能入星次台?”
自然够格入星次台,越钦渐起笑容:“我这任务还未完成,闻斋主看似已经想先践诺。”
“越星纪已经自证其能,我自然愿先投门下,以彰诚意。”
“蓬荜生辉。”
栖乐出来时,听到一两句,笑道:“看来我这《七闲集》晚了一步。”
闻烛那不苟言笑的脸,溢出一抹深笑:“世子妃的《七闲集》,我可是翘首盼了许久。”
栖乐将那沓纸递过去:“让斋主久等。”
闻烛接过那沓纸,越钦忽然觉得心间结了一块冰,不自觉有些堵。
那可是栖乐亲笔所写,他都没有收过她近来的笔墨。
闻烛看着手中的纸,视若珍宝,恨不得马上飞回住所品读,他道:“无妨,等多久都值得。”
“闻斋主还是早日回去学习。”
越钦突然而至的赶人之语,也是解闻烛想走的心情:“确实,我先告辞。”